重韫宁静的目光令荨娘有些不敢直视。她心虚地把手放到脖颈间的玉葫芦上,将那枚玉坠子握在手心里,像是要把它藏起来一般。 重韫收回视线,她才悄悄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还没能放下来,又听重韫问道:“你在我左腿上绑了什么东西?” 荨娘一双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看他。 “没……没什么呀。” 突然叫她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她一拍后脑勺,叫道:“惨了,险些把正事忘了!” 说着拉起袖子,可怜巴巴地往重韫身边凑过去。 “道长,有银子不?” “借个三十两呗……” @@@@@@@@@@@@@@@@@@@@@@@@@@@@@@@@@@@@@@@@@@@@@@@@@@@@@@@@@@@@@@@@@@ 却说这重韫被荨娘歪缠不过,脑子一热,也不知怎么地竟真借了三十两银子给她。现下他走在热风中,低头望了眼手上的白绢子,上头用娟秀的小楷写了一行字:阆中六月十三,荨娘向道士重韫借银三十两,期一年后归还。 重韫苦笑了下,将帕子收起来。本来也没指望她能还。只是这一来,回程时却要在在路上耽搁几日了,好歹得做些法事赚点银子。临行前他虽然给师弟们留下不少银钱,可他都已经出来半年了,等他赶回去,只怕师弟们也把银子用光了。 重韫盘算着,幸亏这几日与那青城派的小道士禅殊同行,睡在分观里,吃食也是青城派的分观供应……不然以他现在囊中的羞涩程度,只怕得露宿街头了。 正想着,忽见远处一骑飞来,堪堪奔到一行人面前才停下来。那马仰头长吁了一声,两个前蹄一撩,扬了众人一脸一嘴的黄土。 禅殊拿袖子在脸上一抹,咬牙切齿:“大、师、兄!” 马上的男子身形高大挺拔,下巴上留了一小撮山羊胡,丹凤眼,一副笑笑模样,从马上翻了下来,走到禅殊跟前抬手就是一拳:“哎呦你小子,还记得回来给师伯祝寿啊!”说着眼睛却往后挑,一瞥见荨娘,便有些不怀好意地眯了眯眼,脸上笑容越发灿烂了。 他盯着荨娘看了一会,才转过头跟重韫打招呼。 “这位道兄想必就是崂山派远道而来的高徒了,这一路风雨,真是辛苦了。” 重韫跟着回礼,“青城宗主大寿,我等既受邀约,焉有不来之礼?道兄客气了。” 须臾各人寒暄事毕,那山羊胡道士将马一打,道:“后日便是大寿,派中还有些许事项未打理,我先走了,各位上山小心。” 说罢绝尘而去,又给众人留下一头一脸的尘土。 荨娘待他远去后,才小心翼翼地凑近重韫身旁,拉了下他的袖子低声道:“这道士目光不正,邪性得很。咱们还要在这青城山上待上几日,道长,你可千万要保护好奴家呀。” 重韫将眉头一挑,忍不住暗自扶了下额,心道:你以为你是嫦娥下凡还是西施再世怎地?别人多看你一眼,便是起了色心不成? 不过他也就暗自腹诽了一句,并没有真的说出口。也好在他没说出口,不然这荨娘定会振振有词地反驳他:“哼,就嫦娥那深闺怨妇,哪及本仙子青春年少?就西施那长短腿儿,哪有本仙子比例完美,周正窈窕?” 三人上到半山腰,只见眼前一片开阔,宫宇嵯峨,老松参天,山门前摆了一口青铜大香炉,上树三根小腿般粗细的檀香,男女仆妇进进出出,俨然一派香火鼎盛的模样。 禅殊一回到门派里,便被师父打发干活去了,硬是忙得私下见荨娘一面的机会都没有。重韫拜见过青城掌门后便乐了个清闲,安心在他们安排的厢房下住了下来,只是才住了一晚,他便觉不对劲了。 睡到半夜,他听到一阵挠墙的声音,初时以为是老鼠,便没多做理会,过了一会,那挠墙的声音却越发急了,隐隐地,似乎听到一声虚弱呼救。 “啊,走开……你别压着我,道长救命啊……” 重韫忍不住一捶床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