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七八成,只能说对比以前,稍有些长进,但还没学到精。他本来还能再盯着她打磨她些年,他的一生医术也算是后继有人了。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要命绝了。 他有些惆怅地想着,活了一把年纪,除了医术外,其余的事儿,大多时候,他都是浑浑噩噩的。到了他这个岁数,本来该活够了,但他偏偏还真是舍不得死。 至少,他想做的事儿还没有做完,他还有惦记的事儿,一是他这个徒弟的医术没学精,二是花颜的魂咒,虽然他帮不上忙,但能尽几分力尽几分力总是好的。 人这一辈子,对得起谁对不起谁他以前从不想,倒如今,鬼门关前临门一脚,他觉得也该想想了。 他对不起的,也许就是对着曾经那个活泼讨人喜欢的女孩子时,没能对于她的两次请求上门提亲时争取上一番,至少,那年一别,他再没见过她,她嫁给武威候时是不是心甘情愿,他与武威候婚后是不是和和美美,她怎么就无故猝死在了东宫太子云迟的面前,她这一生,可曾心底一直对他带着深深的怨。 他去九泉下不知可否能见到她,也许,她早已投胎去了。 她对得起的,也就是这一身医术了。但他最后悔年少张扬,把药方子给他师兄看了,导致如今他也因此丢了命。 活了一辈子,才知道,人不能太张扬。 他觉得自己脑子从没有这么清醒的时候,如今临死了,反而清醒了,耳目也清明得很,能清楚地听到远处传来的车马声,车轮滚滚声,以及行路匆匆却沉稳的脚步声。 其中两人的脚步声他最熟悉,是花颜和夏缘的。 这两个姑娘,从小到大,诚如花颜说,她是可着自己心意将夏缘培养的,不过她的坏,夏缘也只学了个五六,连七八也没学会,那姑娘就跟小猫似的,偶尔伸出一下小爪子,挠人也不疼,善良的很,往往对于花颜所作所为,不大赞同时,就绷着一张小脸,无可奈何到跳脚也没办法时,只能依着她,着实让人想欺负。 他想到这,忍不住冷哼一声,那兄妹俩都是一丘之貉,不愧是一母同胞。不过也幸好,夏缘这姑娘命好,落在了他们手里,他们自己欺负行,换做外人,那是说什么也不行的,一定要护着的。 如今,夏缘成了花家的少夫人,一生能看得见的安稳,他觉得甚好,唯一的不好,就是他估计没眼再看以后了。 他想的太多,脑子转的太快,以至于花颜和夏缘来到门前,叩了好半晌的门,喊了他半天,他也没听见,花颜以为他受不住完蛋了,心急之下,一掌震碎了门。 木板门“砰”地一声,发出巨大的响声,在夜里,如在院中打了个惊雷。 天不绝惊醒,立即看向门口。 花颜一脚迈进来,便看到乌漆嘛黑的屋子里,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坐在桌前,她立即又喊了一声,“天不绝?你死了吗?” 天不绝看清进来的人是花颜,腾地站连起来,挥手拦住她,怒道,“混账东西,说什么不讨喜的话呢?你盼着我死是不是?不是让人告诉你我染了瘟疫了,别过来找我吗?你进来做什么?别过来,赶紧出去!” “师傅,你既然没大事儿,为何我们敲门你不应声?”夏缘说着,一手拿出火石,“啪”地擦出火,快走两步,来到桌前,点上了灯。 屋中亮了起来,花颜和夏缘这时看清了天不绝脸上长的白疱,显然刚染上瘟疫,看起来还没发作的厉害,还不十分吓人。 天不绝这时已退到了墙角,看着二人怒道,“我说了什么?你们耳鸣吗?听不到?赶紧出去!出去!你们也想死吗?” 花颜看着天不绝的模样,“扑哧”一下子乐了,慢悠悠地说,“死什么?谁想死了?你说你研究了一辈子医术,怎么就没想到离枯草能代替盘龙参呢?真是笨死了。” “什么?”天不绝一愣。 夏缘也笑着说,“师傅,离枯草,你想想,是不是离枯草与盘龙参有同等的药效,能够代替盘龙参?” 天不绝闻言愣了好一会儿,眼睛一点点地迸发出亮光,片刻后,一拍大腿,“是啊,我怎么就没想起离枯草!它就是与盘龙参同等的药效啊。”话落,他也不躲了,上前两步,盯着夏缘,“你想出来的离枯草?” 夏缘摇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小时候,就想到离枯草了。” 天不绝闻言哈哈大笑,“好好好,我的好徒弟,我老头子不用死了。” 夏缘听天不绝这样一说,本有些紧张的心顿时放进了肚子里,她想着她小时候学医的初衷是为了能救活她娘,渐渐地长大后之后她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但她对医术的热忱并没有减退,她师傅说的对,她是天生学医术的好苗子。如今,因为离枯草能化解这一场白疱瘟疫,能够救数千甚至更多人的性命,她觉得她也终于做好了一件事儿,帮到了花颜。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