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继续说,“说着简单,但这对于天下数百世家来说,便是一次血的洗礼,我们花家若是不想在熔炉里,那么,就不能做这个外戚。要知道,一旦他将来动手,无论是以我太子妃的身份,还是皇后的身份,对于花家,都不是好事儿,他不动花家,不代表别人不动,因我而牵扯花家,陷入水深火热的地步,我是百般不愿的。” 花灼绷起脸,“所以,你还想要效仿几百年前,保花家,舍自己陪他?” 花颜抿唇,低声说,“他一心拉着我陪在他身边,非我不娶,为我空置六宫,死也要我陪着,这是我的福气,曾几何时,我想要这样的福气,有人都不给我呢,我自然要陪他……” 花颜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过了好半晌,他摇头,依旧坚决地说,“几百年前,你为花家做的够了,若不是你那封信,花家决计不会开临安放太祖爷通关,势必要在攻城守城中损伤者众,太祖爷记着花家的恩情,花家子孙又安平了几百年,如今几百年后,你就为自己活一回吧,别想那么多。有我在,即便太子殿下将来熔炉百炼这个天下,花家因此受牵扯,风雨将来,水深火热,可能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但我便不信,我保不住花家。” 这话说得十分沉凝而有气势。 花颜不语。 花灼又说,“况且我们花家,如今已经不是几百年前了,累世千年的根基,又有你我兄妹二人在,任风霜雪雨有多大,又有何惧怕?” 花颜深深地叹气,低声说,“哥哥,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一旦牵扯,这风雨你我都不怕是没错,但是风雨过后将来呢?云迟不会对花家动手,那么南楚再延续几代之后呢?与皇权牵扯得太深,还岂能大隐于市?继续再安平个几百年?” 花灼狠心地说,“届时,你我早已经尘土皆归,便管不着了,这一代,花家由我做主,太祖母也支持我的决定,便就这么定了。以后的事情,花家自我们这一代后,再传承多久,是后辈之事。” 花颜见无论如何也说不动花灼,况且为此他竟揭开了她埋藏得极深的东西,她沉默片刻,只能无力地点头,“便听哥哥的吧,我从来都不想做花家的不肖子孙,花家生我养我教我成人,无论是几百年前,还是如今,我唯愿花家永世安稳。” 花灼揉揉她的头,“傻丫头!” 花颜靠着花灼待了一会儿,似乎渐渐地恢复了些力气,看着桌子上的经文说,“可惜了这些好好的经文,都被我给糟蹋了。” 花灼见她承受住了,没再发作,心中着实松了一口气,也有了些心情,笑着说,“佛祖念你心善赤城,不会怪你的。” 花颜失笑,看了一眼佛祖像,笑中带泪地说,“哥哥,我算得上什么心善赤城?我为一己私心,弃后梁天下于不顾,没对不起花家,却对不起怀玉与后梁。我算得上是后梁江山的罪人,不怪他到死都不带着我一起。” 花灼摇头,“你这样说是没错,但是后梁当时境地,已经不值得再保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普天之下,只一个怀玉帝,挽救不了天下苍生,群雄乱起,纷争夺权,我们花家即便插上一脚,能救得了后梁江山,也不见得救得了后梁百姓,你是为保花家而用了私心,但又如何不是为后梁的天下百姓选了太祖爷这个明君?有他在乱世中接手了后梁的烂摊子,才日渐开创了南楚盛世几百年。” 花颜不再言语。 花灼看着她,“我们花家的人,有小私心,但是大义当前时,是从不含糊的。几百年风云早过,如今天下安平,你即便错了,也是值得的,我们从没为谁的天下负责,但却实打实为百姓做了许多事情。”顿了顿,又道,“至于怀玉帝……你就忘了吧!” 花颜从佛像上收回视线,低头又凝视桌案上的经文,过了好一会儿,说,“哥哥,我也想忘了,但刻在灵魂里的东西,又怎么能忘得了呢?有时候我几乎都在想,一定是他在惩罚我,让我生生世世都记得亏欠了他。” 花灼眉头拧紧,思忖片刻问,“你可知道自己为何几百年后又生在花家?且生来待了几百年前的记忆吗?” 花颜一怔,慢慢地摇头,“不知道……” 花灼慢慢地松开放在她肩膀的手,坐下身,对她说,“按命里来说,是天命,但我却隐隐地觉得,也许不是这么简单。” “嗯?”花颜看着花灼,“哥哥的意思,我生而带来的这些东西,不是天命?不是天意?那是……” 花灼揉揉眉心,“你我自小一起长大,多年来,咱们花家的所有人都将你的癔症与我的怪病等同看待,你又瞒得严实,也只有我知晓,你藏在心中的秘密,与我实打实的怪病不同,我虽一直以来不敢揭你伤疤,但也一直在想如何根治你的癔症。” 花颜静静地听着。 花灼低声道,“本来早先以为你已经好了,如今你癔症又发作了,今日我将你交给云迟带回去后,就在想这件事情,但一直想不透,但你刚刚的那句话,却是提醒我了,也许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