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结果,只好道:“开的哪门子国际玩笑,我可不敢留你这么大个瘟神在这。” 他不轻不重地看她一眼,随即淡淡一笑,“也是。” 没人再接话,重逾千斤的沉默堵得人喘不过气来,正这时,殿外回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江凭阑闻声回过神来,猜到来人是谁,立即起身道:“我晚些时候再来。”说罢一溜烟跑没了影。 谁想这一溜烟还是溜得慢了一步。密殿太小,不如宫里其余殿宇宽敞,一个回廊也不过短短几步就走完了,她这一出去,恰被来人撞了个正着。 明面上能出入这密殿的,除了微生玦,就只剩一个人了。 既然被抓包,她也就不再缩手缩脚,朝对面一脸肃穆的人颔首道:“何先生。” 何凉沉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摄政王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先生关怀,吕先生说,约莫再服个把月的药,余毒就彻底清了。” 他也不解释实则自己问的是她脑门上的伤,眼看她似乎恢复得不错,看不出痕迹来了,就没再多问,转而道:“既然在这里碰上您,摄政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点点头,“先生请。” 一直到走出很远,何凉沉才停下步子,“摄政王,下官有几句话,还是要与您说明白的。” 何凉沉如今也在太医院当值,自然该自称“下官”,只是他这语气却分明不像是一个“下官”有的。江凭阑倒不在意,又或者是猜到他要说什么,眨了眨眼道:“先生但说无妨。” “以他眼下的状况,短则半年,多不过一年。” 他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江凭阑掩在袖中的手一颤,没有说话。 她太清楚何凉沉的意思了。皇甫弋南身子里的毒并非拔不得,只是那些毒早与他的血肉骨髓都融在一起,拔除它们的同时也等于拔除了他的根基。先前情况危急,他体内千奇百怪的毒素在六藤花和金蛇草的作用下混杂交织,再无法维系平衡,除了一股脑去了没有别的法子。 可在那以后,他也几乎成了废人,一身武功白费不说,就如今这副身子骨,怕是稍有劳累亦或天气严寒,便得出岔子。 半晌后,她木然点头,平静得像是一张没有冷暖的纸,“好,我知道了。” 何凉沉几乎要怀疑眼前的人与前头跪天阶的不是同一个了。他见过太多生老病死,却从未见过生老病死当前,还能如此泰然处之的。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您应当晓得,下官当日为何宁愿违背医德也见死不救。” 江凭阑笑了笑,“您不救他,不是因为您与甫京何老的恩怨。而是救了他,他照样熬不过一个年头,却得叫微生背上一生的罪孽。这笔买卖,划不来。至于您后来答应救他,也不是因我的诚意有所动容。而是您看见了,我愿替微生赎这场罪孽的决心。” 何凉沉的喉结动了动,似乎也有苦难咽,“这两个孩子,谁也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江凭阑面无表情地立着,抬头看向云起云涌的天际,像在揣摩老天为何丢给她这个难题。 半晌后,她轻轻道:“何先生请放心,该作何抉择,我心中早便有了答案。”说罢向他稍一颔首,背脊笔挺地一步步走远了去。 …… 入夜时分,一个黑漆漆的人影蹿过墙头,灵巧翻落,一阵风似的钻进了密殿。床榻上的人似乎就在等她,枕着床栏丝毫没有要睡的意思,待她步至跟前便抬起头来,朝她一笑。 江凭阑忍不住紧了紧手中的密报。 回廊里没有人,她因此刻意加重了步子。以皇甫弋南平常的耳力,早在那时就该有所察觉,可他今日判断她来,却不是用听,而是用看的。 他素来很会伪装自己的弱点,但只要她用了心,也并非不能发现。 她在他床榻边坐下,酝酿了许久也不知如何开口,反倒是皇甫弋南先道:“手里拿的什么?” 她垂头看一眼手里的物件,解释起来,“是甫京来的密报。为避免惹人嫌疑,你的下属都被安置在宫外,你大概还不清楚那里的情况。”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