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沉浸在新嫁娘的羞涩中的苏清蕙猛地抬头,看着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张士钊,一脸茫然,他,他言下之意,是她不洁! 苏清蕙面上羞愤的一片通红,却见已然转身吹灭烛火独自窝在塌下的新婚丈夫,竟觉得这个世界当真荒缪,她不洁,他嫌弃,那他娶她回来做什么? 是了,她是知府家的小姐,唯一的嫡小姐,备受娇宠的女儿。苏清蕙理了衣衫,淡道:“夫君以色相谋,不惜玷污张家祖祖辈辈的名声,娶我这个醉卧他人怀,甚至一度与人私奔的女子,也当真是好胸襟,好气魄!” 张士钊心上一愣,倒不曾知道这位大家小姐,还是一个伶牙俐齿的,有心想驳两句,措词在肚子里滚了两回,终久是没有吐出来,既是这般厉害的女子,以后,各自相安便是! 苏清蕙等了半晌没有回音,见下头的人像是已然睡着,看着婴儿手臂大的红烛还犹自冒着余烟,怔怔地想起爹爹说,要将她嫁给官宦子弟,富贵人家,方可保她一世衣食无虞。 衣食无虞!苏清蕙看着月光下竹影横斜的窗外,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第二日,茉儿进来伺候主子梳洗的时候,便见着小姐依旧穿着昨日的嫁衣,眼下一片乌黑,床上倒并无凌乱,新姑爷也是一身整齐地坐在椅上,不由有些诧异。 张士钊看着这个眉目清秀的丫头,温声道:“伺候夫人梳洗,一会我来带夫人去前头请安!”又对着坐在床上的苏清蕙温柔地道:“夫人昨夜劳累,面上略显憔悴,可得好好妆点一番。” 说着,还走过去,在苏清蕙的脸上微微勾了一下鼻尖。 茉儿便见自家小姐,冷冷的一张脸上忽地笑了,如雨后梨花,娇柔妩媚。忽地想起小姐是妇人家了。 见着立在门边的丫鬟,面上微红,张士钊心里一晒,大步离去,留着苏家主仆二人在屋内。 茉儿微微咬唇,面上带着几分疑惑,低声问道:“小姐,姑爷待你可好!”虽是问句,可是茉儿心里是肯定的,端看刚才姑爷待小姐的亲昵便知了! 苏清蕙举起妆台前的铜镜,轻轻笑道:“自是好的,我是知府家的小姐呢!” 茉儿手上一顿,见小姐举着铜镜,细细地察看眼下的青黑,低头一想,觉得也对,忙伺候小姐换了一身清亮又不失富贵的烟霞银罗花八幅锣裙,细细地在小姐的面上涂了一层面脂,苏清蕙看着镜子里的那片乌青,笑道:“来,给你家小姐这儿遮遮。” ******** 嘉佑十三年,苏清蕙跟着张士钊从楚地前往蜀地晋江赴任,张士钊由七品知县提升为晋江的正六品知州,每日里公务繁忙,也不常回府,倒也缓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蜀地山多水多,苏清蕙每日里带着丫鬟仆人往各处游玩品茶,日子倒也自在。 这一日,苏清蕙正待往月石山上看看,洗漱好后,却一直不见茉儿过来,派丫鬟去看看,却见那丫鬟面色通红,支支吾吾地道:“夫人,茉儿,茉儿姊姊,在,在老爷,房里!” 正待出房门的苏清蕙脚步一顿,回身问身后的丫鬟道:“茉儿在老爷房里做什么?”茉儿是她的陪嫁丫鬟,不是一向只管服侍她就好,和张士钊有什么关系? 丫鬟低着头,喏喏不敢言,半晌颤着音道:“奴婢,奴婢不知!夫人恕罪!” 苏清蕙怔在原地,“呵,是老爷看上茉儿了?”苏清蕙觉的真是荒缪,他张士钊和她苏清蕙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怎么能好端端地要了她的陪嫁婢女! “夫人,老爷昨夜醉酒了,来找夫人,茉儿姊姊说您睡下了,把老爷扶了回去!后来,后来……”丫鬟面红耳赤,喃喃不成言。 苏清蕙摆摆手,淡道:“不必说了,一会你把茉儿的东西都捡出来,扔到老爷房里,以后,我的房间,那人不得踏进一步!”苏清蕙有些心烦意乱地道,这些日子她是有心和张士钊缓和关系的,每日里让厨下备了他爱吃的糯米团子、翠玉豆糕、栗子糕让茉儿送去,三年过去了,她知道她和张士钊这辈子是不死不分的,不如放开心结,好好地过日子。 可是,他收了茉儿,苏清蕙觉得自个的脸哗哗地被抽了两个耳刮子,这是在提醒她,他张士钊不缺女人! 没有备车,也没有带奴婢,张士钊听着管家的禀报,心头一阵火起,摸着还隐隐作痛的头,记得昨个宣威将军程修拉着他一块儿喝酒,那小子将他灌高后,好像套了他许多话来着,此时看向还立在他面前等着他吩咐的管家,张士钊竟觉得有心无力得很。 带着宿醉后特有的黯哑的嗓音,道:“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