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情形,时有发生,秦秾华没有大张旗鼓宣扬自己回京一事,可是离开的路上,始终都有百姓步行相送,他们穿着布鞋草鞋,锲而不舍地跟在车队背后,每到车队停下休息时,就会热切地送上鸡蛋、净水、馕饼等小食。 直到车队离开伊州进入什坦峡谷,送行的队伍才完全消失,真武军和青州军交接,接手护送镇国长公主回京的任务。 当天傍晚,车队在玉溪边扎营。 重新回到空旷的冬日峡谷,看到那条熟悉的小溪,秦秾华不禁想起看着少年挽着裤腿下水摸螃蟹的日子。 过去还历历在目,时间却已一晃三年了。 她坐在车里,凝视安静流淌的玉溪,结绿端着食盘高高兴兴地上了车。 “公主,今晚有鲫鱼羹,是伊州那里送来新鲜鲫鱼!鲫鱼治脾胃虚弱,你一定要多喝一碗!” 秦秾华目光仍望着玉溪,景还是那个景,少了个人,叫她心里愈发思念。 她淡淡道:“……父皇离宫一事,你告诉醴泉了吗?” 结绿一愣:“说了呀……不能说吗?” “能说,应说。”秦秾华朝她看去,笑道:“你和醴泉在我身边多久了?” “我来的最早,公主刚出生不久,我就被调去照顾公主。”结绿揭开食罩,将鲫鱼羹在内的食碗一个个摆出:“醴泉是公主七岁那年,从怜贵妃……穆才人那里救下的。算起来,伺候公主也有十几年了。” 秦秾华笑道:“你们也算彼此知根知底,不知你觉得醴泉此人,作夫婿如何?” 结绿一怔,眼神下意识飘飞,红霞跟着飞上脸颊。 “公主又取笑结绿!” “我是觉得,你们性格很像,婚后应该也能琴瑟和鸣。”秦秾华笑道,右手在她面颊一抚而过:“你若心中无意,怎的脸上这般滚烫?” “我只想一辈子跟着公主……再说,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我……” 秦秾华轻声道:“傻姑娘,他怎么敢看不起你,只是我心里舍不得将你嫁给一个阉人,只要你喜欢,便是王公大臣也嫁得。” 结绿小心瞧她脸色,弱声道:“其实阉……也没什么不好。人好就行了。” “好啊,回去我就把你许给乌宝。” “公主!”结绿脸庞再次通红,这次纯粹是气的。 两人说话间,秦秾华已经用完一碗鲫鱼羹,结绿收拾碗筷正要走出马车,忽然回头道: “公主,我和那个呆木头,哪儿相像了?” 秦秾华笑道:“你们都不自称‘奴婢’。” 结绿以为她在开玩笑,配合地摆出一张生气的脸,冲她行了一礼: “我知道公主嫌弃了,奴婢这就学起!” 傻姑娘将空盘交与他人后,自己坐在马车前室喝起已经凉了的鲫鱼羹,一脸无忧的神色。 秦秾华敛了笑意,看向蹲在溪边盥洗双手的醴泉。 半晌后,关上了车窗。 当天深夜,圆月高挂,一声狼嚎远远响起。 在外围守夜的将士东倒西歪,昏睡得人事不知。 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入无人之境,堂而皇之走进长公主休息的马车,半晌后,抱着熟睡的长公主走出了营地。 一群身着夜行衣的男子等候在外,见到醴泉,他们纷纷低头,避出一条通道。 醴泉将人小心放上马车后,一群悄悄现身于夜色里的人,又悄然无息地离开了,陷入沉睡的营地无人知晓。 车队避开回青州的路,避开回伊州的路,一路往西而去。 夜色在马蹄声中流逝,窗外,晨光微熹。 秦秾华缓缓醒转,看见陌生的车厢和面前的醴泉,没有丝毫意外。 她避开醴泉伸来搀扶的手,自己扶着车壁坐了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 醴泉眼神一黯,低声道:“带你回家。” 秦秾华笑了:“我的家,你走反了。” 醴泉没有说话。 秦秾华推开窗,醴泉没有阻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