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平视,嘴里问道:“怕我怪你挡住阿信的财路?” “父亲”褚孝忠连着第三次说出父亲这个词,却都不知道这个词之后该说些什么。 褚耀宗把自己的手收回来,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我不怪你,褚家就像你想的那样,养的起废人,但是绝对不会把他挂在外面,让他打着褚家的旗号做些上不得台面的糗事,阿信如果连你舅舅那种只有小聪明的人和一个利康商行都玩不转,也看不透你的心思,再加上如果他继续在外面闯祸,我就真的准备明年把他送去国外留学,在国外帮他买一套房产,自生自灭。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怪你算计阿信,如果要怪你,也不用等到今日。你自幼丧母,我在外面经商,对你少有管教,你能一步步做到今天,我已经很欣慰,有野心没什么不好,如果你真的和阿信兄友弟恭,他在外面招惹是非也只是一味帮他让他忍他,那样我才会发火,心肠软是做不了家主嘅。” “这些年唯一我不满的地方就在于,你太顺,你现在外面扩张的生意,都是新兴起的行业,就算偶尔有些峥嵘对手,也比不过褚家的名头和财力,所以对你不战就输掉三分。年少成名,出身富贵,生意场上又顺风顺水,如果换成其他小户人家,自家的仔不到三十岁就有如今地位,说不定早就想着早早把家业真的就交给你手里,但是我不会,我在等着你败几次,输几次,三十岁之前,如果不摔痛几次打磨心性,三十岁之后自大的性格定型,哪怕一次惨败,就足以让你一蹶不振,再难翻身,今日宋天耀和阿信让你面上无光,比我看到你把他们踩在地下更高兴,这一课,你不过输掉一个利康商行,却能从这件事上学到很多你之前忽视的东西,很值得。” “趁我心情好,把你想不通的事讲出来。” 褚孝忠冷汗淋漓,被发蜡细细梳过的头发此时都被汗水打的有些走形,此刻再想起父亲在这件事开始之前说的那句,好,就让你哋全都看清楚宋天耀是什么样的人。 他努力深呼吸几次,才放稳语气:“父亲您早就知道今日发生的这件事?” 第五十三章 解惑 “我也是直到刚刚阿信把十四根黄金带到家里时,才想清楚整件事。”褚耀宗笑了笑:“实际上,宋天耀完全可以对我瞒下这十四根黄金的事,可是他偏偏没有,而是在你和陈阿十赶来之前,让阿信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你觉得他是为了什么?” 褚孝忠努力想要平复心情,可是这种事哪里是片刻之间能做到的,纵然表面平静,脑中思绪也仍然纷乱,捕捉不到自己父亲的思路。 “宋天耀让阿信把黄金送到家里给我看,就是为了让我在最后时开口留住你的颜面,实际上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很简单,三十六计中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而已,他先故意引诱你和陈阿十攻击他收了福义兴的好处,等你们觉得他无法翻身时,他再突然抛出自己家人与福义兴发生冲突,妹妹差点被卖去九龙城寨的事,让你因为事发突然而失神,这时候利用你心绪已乱,趁机再说出他要为阿信拿回利康商行码头生意,交给福义兴做走私这件事。”褚耀宗把后背朝沙发上稍稍靠了靠,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 褚孝忠从自己口袋里取出三五香烟,顾不得自己父亲在场,就这么划着火柴点了一支,连续吸了几口之后,才慢慢说道:“如果他从最初就表露出帮阿信他家人的事实际上只是用来吓人的雷声” 他像是自言自语,断断续续前后不搭的说了两句,然后眼睛亮了起来,看向自己父亲,用手抹了一下额头黏糊糊的汗水,像是已经从刚刚的挫败中稍稍恢复过来,语气中满是感慨:“漂亮!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父亲,我一直听人说起三十六计,但是从来没见过有人用出来,好犀利的一招。” “只是话术而已,不过像宋天耀的年纪,的确可以称得上犀利,你老豆我三十岁时都同你一样,玩不出这种犀利话术。”褚耀宗拿起儿子放在茶几上的烟盒,也取了一支香烟出来,褚孝忠想要帮父亲点烟,褚耀宗摆摆手,自己拿起火柴划着,吸了一口皱皱眉:“鬼佬的白肋烟,就只是一个呛字而已,哪里如南洋烟厂的烤烟味道醇厚,不是卖的贵就是好。” “就算他头脑醒目,可是他出身木屋区,不过江湖骗子”褚耀宗第二次提起宋天耀的出身,已经没有第一次时那么激烈和无措,更像是与父亲讨论。 褚耀宗闭上眼睛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烟龙:“记不记得昨晚他来家里食饭,抛出的话饵,你要当场追问,我打断了你,让你沉住气,那个话饵不止在吊你的胃口,也是他在勾起我的好奇,昨晚我打给在澳门与马拉杜商行有来往的冯卫之想了解一下马拉杜商行的信息,然后你那位冯叔伯昨天晚上特意让家里的管家把几份文件和报纸送过来,就是现在茶几上那几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