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王音奴已经穿衣打扮完毕,穿着亲王妃的大红朝服,头戴九翟冠。 “准备好了?”徐妙仪问道。 王音奴点点头,歉意的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劳烦你了,挺着肚子来送我。” 当着宫里几个教养嬷嬷的面,徐妙仪不好多说,递给她一串菩提珠,“你我是旧相识,又做了十年妯娌,往昔恩恩怨怨在生死面前不必再提。你执意要为夫殉葬,父皇也答应了,我无话可说,这是我去鸡鸣寺为你求的一串佛珠,轮回转世,保佑你下辈子幸福安康。” “多谢四悌妇。”王音奴接过佛珠,戴在手腕上。 嬷嬷上前说道:“秦王妃,时辰到了。” 嬷嬷这是来催命的,徐妙仪心中烦闷,看了嬷嬷一眼,“你们退下,我有几句话和二嫂说。” 嬷嬷迟疑道:“这——” 徐妙仪目光一冷,“退下。” 嬷嬷暗道这位燕王妃连皇上的话都敢顶回去,也罢也罢,惹不起我躲得起。 嬷嬷宫女告退。徐妙仪定定的看着王音奴,却不开口。 王音奴只得问道:“四悌妇有什么话要嘱咐我的吗?” 徐妙仪反问道:“你难道没有话问我?” 王音奴和徐妙仪四目相对,彼此都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王音奴的目光并不躲闪,定定的看着徐妙仪,说道:“没有。” 徐妙仪暗道:唉,还真的被五弟猜中了,他和王音奴是知己,太了解对方了。所以王音奴虽然没有开口问她,但是心里是知道的。 徐妙仪说道:“我知道了,走吧。” 徐妙仪陪着王音奴走在笔直的甬道上,汉白玉地面上铺着红毯,红毯通向一个高台,高台四周是几十个打坐念着《往生经》的和尚,中间已经用干柴堆起了一个宝塔,宝塔的火已经点燃,灼烧的火焰在北风中张牙舞爪。 王音奴独自踏上了台阶,一步步走的稳稳当当,宽大的袖袍在风中鼓胀开来,欲乘风归去似的,九翟冠上镶宝点翠的九只翟凤在火焰里闪耀着,即将凤凰涅槃,展翅欲飞。 王音奴在“火焰山”前停下脚步,这时风向突变,卷起了一阵烟尘,依稀看着王音奴飞蛾扑火似的纵身一跃…… 周王朱橚负手站在医馆的院子里,静静的看着远处的黑烟,半个时辰后渐渐消散,他依然没有挪动,就像立地生根的一尊石像,要亘古不变留在那里。 皇宫,御书房。 洪武帝和朱棣父子两个相对而坐,毛骧传口谕,朱棣匆匆从军营赶来,盔甲都来不及脱下。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窗户照在朱棣身上,他身材高大,投射的阴影将洪武帝罩在其中。 朱棣越是强壮威猛,越显得洪武帝干瘪老态。 接连而来的打击摧毁不了这位开国帝王的心志,但对身体的摧残是无法避免的。 洪武帝说道:“今天大朝会上有许多武将、包括郑国公都觉得你适合当储君。” 朱棣说道:“哦。” 洪武帝问道:“你怎么看?” 朱棣立刻起了警惕之心,淡淡道:“储君之位应由父皇定夺,儿臣无话可说。” 洪武帝说道:“我们是亲父子,但说无妨,不要像大朝会廷议那种互相试探打太极。” 多年父子,朱棣深知父亲的秉性,倘若真的毫无保留和盘托出,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栽了无数跟斗,跌得头破血流后,朱棣懂得如何和洪武帝斡旋了,他说道:“既然父亲要求儿臣直言,那也请父亲对儿臣直言。当武将提出儿臣为储君,父皇当时很惊讶吗?” 言下之意,就是试探洪武帝到底有没有认真考虑过他这个四皇子。 阴影下的洪武帝说道:“朕并不意外,亲王之中,你年纪最长,在军队中也最有威望,军队敬佩强者。” 朱棣说道:“然而,父皇并不觉得儿臣适合当太子吧。” 洪武帝问道:“何以见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