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飞奔,车里的大小谢氏花容失色,朱文正乘机跳上马车,掀开车门,顺手将护着妹妹的大谢氏拉出来,抱到了自己的马上。 那时候徐达是个死了老婆的鳏夫,暗骂朱文正胡闹,却也不得不跳在狂奔的马匹上,慢慢控马安抚,终于在马车冲到河道前停下了。 一只素白的手掀开车门,一根根手指头像是羊脂玉雕琢而成,美的那么不真实。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好像一吐气,这个美丽的幻想就消失了似的。 小谢氏害羞胆怯,只露出了半张脸,看着马上男子呆滞的眼神,她由羞转怒,重重的关上车门,“哼,登徒子!” 徐达抽了抽嘴角,他很想说,姑娘,我姓徐,不姓登;名为达,飞黄腾达,不叫“徒子”这种磨磨唧唧的名字。 但他终究没说出口,因为那时候他想了很多事情:比如我中午吃烤肉时蘸过蒜汁,朱文正说,我嘴里那股味能够熏死蚊虫。 比如我的指甲缝里有黑泥。 比如我已经两月没刮过胡子了,此时似乎能够虱子在胡子乱跳。 徐达身上唯一亮眼的物件,就是系在脖子上的红巾。当时明教虽然已经被朱元璋、张士诚、陈友谅三分天下,分崩离析了,不过军队还是都叫做红巾军,每人都戴着红巾。而徐达脖子上的那条红巾被他当手巾,满是汗渍、油渍和各种褶皱,惨不忍睹。 ……徐达对着河面照影,此时的形象就是个土匪,还是别在美人面前丢人现眼了。 等今晚跳进河水里洗一洗、把胡子刮干净了、青盐擦牙漱口、换上主公赏的那套新衣新鞋、戴上熨烫整齐的红巾,再表明身份吧。 半年后,主公朱元璋主婚,将大小谢氏分别嫁给了朱文正和徐达。 可是后来…… 一抹红痕渐渐浸入白茫茫的雪色中,犹如一团明火燃烧,徐达明白来者何人,已然冷却的血液开始沸腾了。 穿着火红狐狸大氅的女子举着一柄海棠红的油纸伞,大雪如堆云般卧在纸伞上,已经有瓦片那么厚重了。 纸伞罩住了头脸,看不清相貌,唯一露出来的,是一只稳稳握住紫竹伞柄的素手。 徐达初见小谢氏时的回忆开始和现实重叠,重叠在一只似成相识的手上。 伞柄渐渐往后仰,女子露出真颜,她脚踏着乱琼碎玉,明亮的眼眸似乎将所有的光芒都吸走了,亮的徐达都不敢与之对视,可是又忍不住去看她。 只是见面的一瞬间,徐达就知道,这就是徐凤,他和小谢氏生的小凤凰儿。 ☆、第44章 父女对垒 徐达见到女儿,一肚子想说,可不知从何说起。 倒是姚妙仪看着风雪里的等候已久的“雪人”,说道:“外面冷,进去说话吧。” 徐达猛地回过神来,对啊,他历经沙场,不惧风雨,但是相貌和妻子谢氏有五分相似的女儿在风雪走了那么久,她肯定很冷。 “好。”徐达习惯性的接过紫竹伞柄,想要为女儿遮蔽风雪。姚妙仪露出的一只素手纹丝不动,说道:“民女不敢劳烦魏国公。” 徐达满腔热血,被这声“魏国公”浇了个透心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微霜”。妻子被刺身亡后,向来只看兵书的徐达也会背陆游的这首脍炙人口的悼亡诗,只是没想到相逢不识的是女儿。 进殿之后,徐达递给姚妙仪一个手炉,姚妙仪抱着手炉谢过。 徐达说道:“你就是凤儿,不要如此生疏客气,叫我一声爹爹吧。” 和表哥朱守谦单独相处时流过一场眼泪,此刻见到亲爹,反而没有刚才的激动了。姚妙仪暗道,我杀了你最信任的幕僚周奎,虽说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罪魁祸首,一切与你不相干,可是事已至此,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前父女亲密无间的旧时光了。 我和父亲之间,早已被无数条人命、猜疑,隔阂等分割开来,想要迈过这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