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牌,其实是假的。那男子当即被拦下,绑了起来。 自从孟说和屈平几人想出了用不同颜色的腰牌来区分不同的人后,就再也不会出现巡逻卫士因不认识所有人而出现的误放过坏人或是误抓好人的状况了。按照事先的约定,只要是不该出现在某一区域的腰牌出现,无论牌主是谁,均立即逮捕,捆绑起来丢进空房,等宴会结束后再具体审讯。 那男子却不肯服气道:“你们一定弄错了,我是黑牌,怎么会是黄牌呢?” 卫士讥讽道:“您老再眼花看不见,也不该分不出黄与黑吧。”正要将那男子拖走,他却认出了孟说,叫道:“孟宫正,你不是孟宫正吗?我是张仪啊,我们见过的。” 孟说一眼认出对方正是当初那紧盯着他腰带的下等门客张仪,忙解下他腰间腰牌,用袖子擦了几擦,果然是块下等奴仆戴的黄色腰牌,牌上的字已经被利刃刮花。 孟说一见那划痕细微如发,显是极锋利的利刃所划,忙命人解开绳索,问道:“你刚才去了哪里?”张仪道:“茅房啊。” 孟说道:“茅房里还有什么人?从你出来宴会厅到刚才被卫士拦下,一路上都遇到过什么人?”张仪道:“这个……”孟说厉声道:“快说。” 张仪吓了一跳,道:“我在茅房遇到了陈轸,再没有别人了。”忽听见宴会厅里一片欢呼雀跃,知道昭阳就要取出和氏璧供大家玩赏了,忙道:“我得去看和氏璧。”转身就朝厅堂奔去。 卫士未得孟说号令,本待阻拦,但也有心看看那天下至宝和氏璧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居然只虚伸了一下手,便假意转身去追张仪。 孟说忙跟来宴会厅,命卫士立即封锁堂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却见厅堂中一下子静寂了下来。昭阳不知道按动了什么机关,面前铜禁的面板忽然缓缓滑开,露出一个桃木盒来。原来那铜禁是中空的,和氏璧就藏在铜禁中。 难怪当初孟说和南杉发现可疑人,在昭府展开大搜捕,昭阳一点也不惊慌,原来他知道和氏璧就完好无缺地躺在他眼皮底下的酒禁中。这当真是个绝佳的藏处,一般人收藏珍贵物品,都会选择最隐秘的地方,譬如寝室的床下,书房的暗格,又譬如密室等。这铜禁却置放在正堂最显眼之处,再高明的盗贼也想不到这一点。加上铜禁本身刚硬无比,不怕刀剑,只要有机关锁住,万难用武力开取。昭阳虽然是个赳赳武夫,在收藏和氏璧上,却是花足了心思,由此可见他对和氏璧是如何珍惜了。 昭阳打开木盒,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块璞玉来。看起来像是白色,但稍微转动之下,又变成了碧绿色。等到特意捧到灯下时,又变成了青绿色。当真奇妙无比,令人赞叹。 张仪早已敏捷地挤到赵国太子赵雍身后,凝视那玉璧流光溢彩,连叹几声,又提议道:“和氏璧号称夜光之璧,能在黑暗中发光,令尹君何不命人熄灭灯火,让臣等彻底一开眼界?” 孟说忙高声叫道:“不要答应!”只是他这一声瞬间被湮没在了众人浪潮般的附和声中。 昭阳应道:“好。”将和氏璧小心翼翼地置放在铜禁上,叫道:“来人,熄灯!” 侍立在两旁的卫士、奴仆便一一吹灭灯烛,堂中陡然暗了下来。 人影憧憧中,只见堂首铜禁上的和氏璧发出柔和的光芒,流传不息,带得它周围的尘埃不停地漂浮闪烁,仿若有生命力的活物一般。此情此景,如梦如幻,心惊目眩,令人终生难忘。 厅堂酒气本重,忽然又升腾起一股奇妙的香气,闻之心醉。 孟说根本没有心思去观赏那和氏璧的奇异,一直留意着坐在下首的陈轸。正要走过去时,忽觉得一阵晕眩,差点踩到旁边的人。陡然想起老仆人说过曾经闻见过异香,之后就毫无声息地丢失了贴身内衣里的珠玉,登时一惊,大叫道:“点燃灯烛!快点燃灯烛!” 卫士们不情愿地打火重新点亮了灯烛,夜光之璧的幽光黯然熄灭了。人们依旧望着铜禁上的和氏璧,各自脸上有恋恋不舍之色。 张仪居然已经抢到了铜禁前,贪婪地盯着和氏璧,道:“难怪会有谶语说,得和氏璧者得天下,这真是宝物啊。”那副模样,简直恨不得立即要将其据为己有。 昭阳对他的失礼很是不满,但转念想到今日是夫人寿诞,不便当众呵斥,只是干笑了两声,上前捧起和氏璧,欲收入木盒中。手触摸到一刹那,便立即像火烫般缩了回来,怔在了那里。 他身后侍女打扮的媭芈见昭阳神色有异,忙抢上前来,摸了一下和氏璧,立即叫道:“孟宫正!” 孟说忙应道:“厅堂大门已经封闭,不得我号令,任何人不得走出这里。缠子,去传我号令,命弓弩手封住大门,硬闯者当场射杀。”缠子道:“遵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