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道:“那我这就下去准备了。”言毕转身就走,直接将这事板上钉钉了。 ** 南宫瑾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摇曳的烛火,屋内却不见人,他在房内站了会,见案头放着几本册子,手指轻轻一拨,几本册子依次列开,见其中一本封面写着《寒毒》二字便抽了出来,随意翻了翻,里头详细记载了她给他看诊以来所有的病情记录,再翻回扉页,一行蝇头小字,昏暗的灯火下看不清晰,南宫瑾拿近了些,见上头写着“治不好寒毒我一头撞死”。 南宫瑾怔了怔,忍不住轻嗤了声。又抽了一本,封面空白,只用红笔点了下,南宫瑾正要翻开,花吟恰巧提着灯笼推门进来。 南宫瑾见她面上都是黑灰,袖子卷起用绳子勾住吊起,肘部以下的小臂都露了出来,纤细白皙,手中还拎着一小坛黑灰般的东西。 花吟却在见到他的手按着那本点了红的册子时,面色微变,不过她掩饰的很好,笑了笑,“瑾大人,你可算是来了。”言毕,将手中的坛子放好,满手的黑灰在围裙上擦了擦,这才不着痕迹的靠近南宫瑾,将他身前的几本册子都收了起来。却在见到几本册子最上头是《老邪笔记》时顿了顿,又不由自主的看了眼南宫瑾。见他神色如常,不禁又是一阵唏嘘,看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攻邪派传人了。 玩心计太累,花吟上一世深受其苦,这一世若非无奈她实不想再和人玩心眼,因此她只顿了顿,便目光灼灼的看向南宫瑾,“瑾大人知道我是攻邪派的人?” 南宫瑾未料到花吟有此一问,对上她的视线看了会才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 “从你第一次要要求给我娘看病之后我就派人查过你。” 花吟没料到会这般早,难怪……难怪以南宫瑾这般谨慎小心的性子会同意她在他娘身上用药,难怪……难怪他会答应她替他看病,原来……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花吟心里这般安慰自己,赶紧将心头涌起的一抹不愉快的情绪赶走,朝南宫瑾展颜一笑,“走吧,我带你去药庐。” 花吟单拿了《寒毒》的册子,提起灯笼走在前头,南宫瑾抬步跟在后头。 花吟所住的院子草木郁郁葱葱,夜里鬼影幢幢,颇有几分瘆人。但她提灯走在前头,笑意晏晏,亦如困扰自己的梦境,她在,仿似这世间的魑魅魍魉都自动退散了。 “生煎蘸酱吃,剁碎蒸着吃,涮涮汤着吃,撒盐烤着吃……”南宫瑾不轻不重的声音自花吟身后响起。 花吟身子一顿,回过头来,南宫瑾目光锐利,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寻蛛丝马迹,但她只是疑惑的说道:“大人,您饿了?” 南宫瑾迟疑的看了她一眼,慢慢道:“昨日府里刚有人送了一大块鹿脯,我在想到底怎么个吃法比较可口。” 花吟面色如常,念了声,“阿弥陀佛。” 南宫瑾隐隐有些失望,又道:“有句话我一直没认真的问过你,你将来是真的打算出家?” “自然,我曾在佛祖跟前发过誓。” “按理说你这般小小的年纪不可能经历过什么大变故,怎么就生出这种愚蠢的念头?你既如此笃信佛理,那我问你,佛既法力无边,号称能救苦救难,那为何这世间的苦难从未断过?他平白享受世人鼎盛香火,却在世人求他时闭目塞听,这又是何道理?” “何谓苦何谓福?世人常说身在福中不知福,苦尽而甘来。人若不经历苦难,即便是甜如蜜,时间长了,也会觉得苦涩难熬。盛衰、荣辱、福祸、好坏,若是没有一番对比,又怎么知道自己这一生所愿所求到底为何。” 南宫瑾沉吟片刻,道:“乍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花吟咧嘴一笑。 南宫瑾话锋一转,“你说的不过是人世常态吧了,我也认同。可你说了半天,我也没听出你们所信奉的佛在这其中到底起了何种作用?” “佛救苦救难,不是真的能救人于危难,而是救赎人心。” “人心?” “大抵人在经历变故危难后,人心都会发生变化,而佛就是要告诫世人,无论经历怎样的苦难都要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不至遁入地狱,万劫不复。” 南宫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