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安静,一点点声响,可都会被别人听见。” 碧空如洗,晴昼万里。 今日正是小试放榜之时,自晨光微亮,便已有人群围压的势头,不出片刻,更是里里外外围堵得水泄不通。 更有甚者,连家中长凳也拖了出来,踩在凳上直仰头。 那些心思活泛的商贩,早早儿就立了个铺子,兜售起包子面条,打着新鲜美味的口号,吵吵嚷嚷,却要比交头接耳等候放榜的学子们更大声。 一辆马车不近不远停在街边。 撩开帘子,透出里面一双人影,正是霍皖衣与梁尺涧。 手中拨弄棋子,梁尺涧端详片晌霍皖衣的神情,淡笑道:“今日霍兄请客,可要带我去盛京的三宝楼,听说里面的招牌菜名唤‘海纳百川’,是盛京最有名的菜品。只是一口便让人回味无穷。” “梁兄就这么确信我会请客?”霍皖衣反问。 “反正我是拿不到头名了,”梁尺涧不甚在意地应他,“我一贯不认为自己的文采有多惊世绝佳,顶多算个中上等,上上等是够不上边儿的。” 梁尺涧放下棋子,舒一口气,又道:“所以我今日,可是指望着霍兄请客,一试盛京美食。” 霍皖衣却没相信。 “我以为梁兄还是来避难的。” 梁尺涧不由得沉默。 “……难啊,”他皱眉摇首,“平日里他们对我冷嘲热讽,也便罢了。今日放榜,我若是还留在那儿,怕是要被他们挖苦死了。” 笔墨文字中长大的人,说话未必都是尽善尽美的。 梁尺涧还算能将闲言碎语抛之脑后的。 可世上不是你不想不愿,就不会被人找麻烦,既然不想被人破坏心情,那便只能出来避难。 梁尺涧道:“所以我来寻霍兄,也是迫不得已。” 他三番两次叨扰,心里亦是甚感不安。 霍皖衣倒不在乎这些:“都说是朋友,梁兄就不用这么见外了。” 一语落了音,街巷忽而传来惊呼声。 是官兵出行,正来此张贴小试的名榜。 名榜从左至右地铺平展开,最后一块张贴上时,人们蜂拥而去,往最上头送去目光。 眼慢的还在看。 眼尖的已拍着大腿喊开:“小试头名!霍皖衣!是霍皖衣!” “谁是霍皖衣?”人群里无数个声音跟着喊。 好似一叠叠声浪从中涌出。 由远及近,透过人潮人海传到了马车之中。 又是一颗棋子落定。 梁尺涧听着马车外的询问喊叫,微笑道:“看来霍兄必然要请客了。” 霍皖衣道:“梁兄不好奇自己的名次?” “不好奇,因为我必定名列前五。” “哦?何以见得?” “如果我没有名列前五……霍兄,那我现在就不是坐在这马车上,和你闲情对弈,而是跪在我家的祠堂里吃板子。” 他语声悠然,坦坦荡荡,不闻丝毫不快。 霍皖衣轻笑:“以梁兄才情,名列前五还是说得太少,何不大胆几分——名列前三如何?” 梁尺涧勾起唇角,正欲作答,马车外忽然传来一声冷嗤。 “这名字你觉不觉得耳熟?”那发出嗤笑声的人在问。 另有人答:“当然耳熟,不是和那个什么霍皖衣一样吗。” “你说这霍皖衣……真的不是那位霍皖衣?” “这可说不准。” 又有第三个声音钻出来:“说起来也很古怪,怎么偏巧有个人叫霍皖衣,还拿了头名。” “嘁!该不会是那些考官……揭封的时候看到这名字,故意给的头名吧!” “那可不好说,倒是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霍皖衣这名字听着就觉得晦气,谁家父母会为自己孩子起这种名字?” “……还真是!难道真的是那个霍皖衣?” 有一人咳了两声:“就算是吧……我们还能告他不成?” “哼,不过是贴着那个谢相罢了,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还不能让考官们给个交代!” “说得对!我们人多,怕什么,难道还能为了一个丞相,就责罚我们所有人吗!” “去学府找他们要说法去!” “快……我们都去!今天谁要是不去,那就是怕了这些徇私舞弊的贪官污吏,不配入朝为官!”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