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的本性遵循起来有很有趣么,我看你饱受折磨,才好心好意要帮你逃走,可你不走,你不仅不走,你还要走回来。我该说你是自甘堕落?还是别的。” 霍皖衣道:“陶公子何必问我,我就算真的是自甘堕落,那堕落的也只是我。” 陶明逐却盯着他的面容。 像是要抽丝剥茧把他的所有都看清楚,那双眼睛甚至可以说是澄澈,和他空洞的,虚无的,缀满黑暗与恶念的眼睛截然不同。 “可你自甘堕落,害的人不止有你,还有谢紫殷。” 霍皖衣道:“那又关我什么事。” 他不甚在意,堪称漫不经心地反问:“我需要在乎谢紫殷么?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我难道还要为了他好,而让自己更不好一些?” 然而陶明逐却没有发怒。 和初遇时很不相似,如今站在霍皖衣面前的陶明逐,竟显得几分陌生。 他们默然对视。 陶明逐道:“你不在乎,可我在乎。” 他感觉到有一根尖刺很短暂地扎了下心。 但霍皖衣还是道:“陶公子尽可在乎,我虽然不喜欢旁人与我争抢,但陶公子这种怎么也抢不过我的人,我还不至于这么提防。” 陶明逐审视他的神情,无法从中看出任何瑕疵。 他伪装得一贯很好。 骗过了先帝,骗过了世人,也许迟早有一日还会骗过自己。 陶明逐浅浅吸了口气。 “霍皖衣,”陶明逐忽而开口,“你好自为之。” 一句话落了尾音,陶明逐转身欲走。 ——话题应该就此结束了。 他和陶明逐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 可陶明逐刚刚走出一步,霍皖衣便开了口:“等等。” 那道身影没有转身。 陶明逐看着门外的阳光,眯着眼睛问:“什么事?” 霍皖衣缓缓坐起身。 他下意识蜷缩手指,唇开了又合。 然后他还是问出声:“……谢紫殷,有什么病?” 陶明逐就在这种时候笑出声。 他看着陶明逐转过身来,目光交汇,从中读出了几分让他诧异的得意。 陶明逐道:“你还是没忍住,还是问我。”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打算问了,”陶明逐踱步回来,往桌边靠坐,仰头道,“真让我意外。以为你会问的时候,你不问,以为你不会问了,你反倒问了。” 霍皖衣呼吸一滞。 他最擅长察言观色,看人的神情揣度这人的心神思绪。 ——而在陶明逐的神情里,他看见自己也无可理解的微妙心情。 像如释重负,亦或像疑问尽消。 霍皖衣追问:“到底是什么病?” 陶明逐没有立刻应答。 那双眼睛深深看他,澄澈的双眸却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沉凝。 半晌。 陶明逐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 霍皖衣睫羽轻颤,纤密柔长的睫羽掩下所有眸光。 他问:“什么叫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陶明逐长长叹了口气,揉了揉脸,“我查遍医书,也没看出来他这究竟算什么病。我回家的这些时日也询问过家中长辈……也是一无所获。” “……他病在哪儿?” 陶明逐道:“奇怪就奇怪在这儿,他分明病了,可我诊脉却诊不出任何不对。但他还是会吐血,会夜不能寐,偶尔还会有心绞痛的症状。” 这桩桩件件事情,陶明逐历历在目。 ——而他一无所知。 霍皖衣静了许久,他哑声问:“一直如此?” 陶明逐道:“从我救了他之后就是这样。我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但我似乎只从阎罗王的手里抢回了半个谢紫殷,剩下的可能还留在阴曹地府里。” “我听解愁说,他时常要喝药。” 陶明逐道:“喝药总比不喝要好,他一旦心绪起伏太大,就容易心脏绞痛或者吐血。” 顿了顿,陶明逐摩挲着木桌,状似无意道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