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被最该躲过的人躲过。 是谢紫殷比他所选的方法还要蠢吗? 霍皖衣想。 ……他愣怔着站在街上,积雪深深,万千灯火尽灭。 他眼下一片冷凝。 不是渭梁河边雪化而生的冰水。 是他早已流尽的眼泪。 霍皖衣绝望地回答。 ……不是谢紫殷更蠢,最蠢的人是他自己。 他机关算尽,不知害过多少人。 于是天意要给他报应,要他偿还,所以才用这么浅显的,而他唯有在木已成舟时才会想起的方法告诉他。 霍皖衣在雪地里蹒跚前行。 他读到的答案比他亲手刺下那九剑更教他觉得痛。 ……他爱他。 因为爱他,于是哪怕错漏百出,亦十分完美。 不是霍皖衣的计划骗到了谢紫殷。 是因为他爱他,所以单单霍皖衣三个字,就足够骗到他。 作者有话说: 写个回忆章。 命运:先帝的锅我不背啊。 先帝:朕已死,有事烧纸。夭夭 第14章 仇意 天色阴沉,好似有雨将至,惹得满城百姓行色匆匆。 霍皖衣安坐酒楼雅座,推开窗眺望压低乌云,天边青黛,执杯而饮,笑道:“荀家主不必忧心,虽说我与罗大人确实不欢而散,但以陛下的意思,难道还指望着我们能相谈甚欢?” 荀子元坐于他身前,隔着桌,面对满桌茶点甜糕,却不觉香甜,只以为涩口,闻言干巴巴道:“霍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霍皖衣道:“我是什么意思,荀家主不比我更清楚?我是奉陛下之命才来到昶陵,我要做些什么,却不曾被授意。我也许是来昶陵见识见识风土人情,也许是来昶陵遍尝此地美食——见罗志序,只是陛下给我的唯一一句话,却不代表这句话一定有什么深意。” “人最忌想得太多,”霍皖衣懒洋洋给自己又倒了杯茶,偏头继续看向窗外,“我既然和罗大人谈不出什么花儿来,那不谈也可以。我就在这昶陵……醉生梦死一段时日再走,难道不是更好?” 他一番话语说罢,荀子元更觉头痛,为难道:“可是……陛下之意并非如此。” “陛下是什么意思,我又怎么会知道,”霍皖衣道,“我不是天子近臣,更没有得陛下全然信任,一些事情不该我知,于是我不知,没有说与我听,我也依旧不知。荀家主既然知道,那不妨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只不过……” 他回眸与荀子元对视,一双眼睛漆黑幽邃,仿佛永远也没有望得见底的时候。 “荀家主还要想清楚,陛下究竟愿不愿意让你告诉我。” 荀子元深深吸了口气,咬下半块甜糕,叹道:“霍大人既然明白,就不要为难我了。” 霍皖衣笑道:“荀家主,昔年我为先帝行事时,亦曾这样进退两难过。” “霍大人风采之盛,岂是我可媲美?”荀子元道,“我身为荀氏家主,早就没了争权争势的野心,更何况霍大人不是普通人。烫手山芋不是人人都做得成的,我对霍大人,可谓是束手无策。” 霍皖衣道:“那却是荀家主自己要想的问题了。左右受苦受折磨的人不是我霍皖衣,进退两难拿不准主意的也不是我,荀家主既然没能避开我这个烫手山芋,就只能尽心竭力,想好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了。” 这段话说得无情轻巧,荀子元合上眼,一声长叹:“霍大人呢?你就不怕自己在昶陵一事不做、一事未成,致使陛下一番心思白费,雷霆震怒,降罪于你我?” “荀家主说错了……”霍皖衣不知想到何事,盈盈笑意覆面,教他一身乌衣作衬的艳丽眉目更增几分光彩,“陛下到时候只会降罪于你。” 荀子元问:“这是为什么?” 霍皖衣道:“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说法,区别于陛下究竟会真的降罪给谁。论此事,不算我的错,也不能是陛下的错,那就只能是荀家主一个人的错。若说我失职,陛下不曾传下任何一个旨意,皆是口头传言,再说我递来的拜帖,指名道姓说的是荀家主一人能看——那我自然对其中内容一无所知,又怎能怪得了我?” “再者说,”霍皖衣垂下眼帘,端详着窗下绯红花纹,思绪绻绻,幽幽道,“我可是丞相夫人。” 荀子元沉默良久。 道:“……霍大人,言之有理。荀某拜服。” 急雨轰轰然落了一整夜,哪怕天光放亮,也只是比深夜时稍微多出那么一线光亮,沉沉乌云依旧压顶,城中间或淌水走过三三两两人影,很快又变得空荡。 霍皖衣就是在这种时候收到了谢紫殷的回信。 他为震慑荀子元,曾搬出过谢相夫人的名头,众目睽睽下写了封寄去相府的请罪信。 ……霍皖衣想,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