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江祝元,或称姜逐元,比当日在平昌城时更显华贵,更有气势。 龙子黄孙自幼发号施令惯了,身上带着一抹不容置喙的霸道,但姜逐元小心而克制,从淮华书阁的茶会开始,他便确信沈家兄弟是有真才实学之人,大乾朝正需要这样家世清白,而踏实肯干又年轻的臣子。 之后他们一个考中解元,一个考中亚魁,证实了他的猜测。 “不必那般客气,我字遇安,身边的门人幕僚都这般称呼我,叫我遇安便罢,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不需要讲这么多的俗礼。” 姜逐元微微一笑,举手投足间仍是一派矜贵,却又故意多掺杂了几分和善,他甚至有些躬身讨好之意,对于自己看中的人才,姜逐元非常乐意放下身段,并不惜血本,只要能得到良将,付出再多他都不在乎。 但沈长林却退后一步,深深作揖道:“学生不敢以恩人自居,当日举手之劳后景郡王赐学生金片,庇佑学生躲过一劫,此间是非已了,学生若再以恩人自居,便是挟恩图报,罪孽深重。” 沈长林退后,沈玉寿也退后,屏息凝神,不发一言。 这兄弟俩个的态度如此抗拒疏离,姜逐元略有几分意外。 他一直等着兄弟俩个进京,甚至为兄弟俩备好了安静舒服的别苑和伶俐听话的书童,还准备带他们结交各路有识之士,无论此次春闱成绩如何,哪怕没有高中,他既看中了二人的才干,定可保他们官运亨通,荣华富贵。 但是满腔热忱,换来的竟是一场故意为之的疏离,姜逐元心凉了半截。 他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瞳,在眼脸处投下一片阴影:“在平昌之时我乔装身份,自有苦衷,并非刻意欺瞒你们,那日自画舫落水,便是有心人——” “誉王殿下的一言一行自有成算,学生明白,誉王殿下无需解释。” 沈长林目光澄澈,声音清朗,态度不卑不亢,一派礼貌固执而又疏离冷漠的态度,一口一个誉王殿下,完全没有和姜逐元叙旧的意思。 姜逐元闭嘴浅笑,眸光微微一凛,落在沈长林的眼底,有那么一瞬间,沈长林在他的眸光中看见了如野兽捕猎时的凶光。 那是被冒犯以后无法抑制的愤怒。 沈长林目光坚毅,并未有分毫变化。 良久,姜逐元用手掸了掸大氅上的碎雪:“有任何事情都可到誉王府来找我,我只是惜才,不要多心,再会。” 说罢登上一旁的黑色马车,马车缓缓离去,最终消失在街口。 车内坐着誉王府的一位幕僚,幕僚道。 “殿下就这般看中他们?” “自然,本王的眼光一向准确,他二人非池中物,尤其是沈长林,今日你看见了,还没入仕,却有了好一副清流根骨,又出身寒门,家世清白,将来入朝为官,必是清流之砥柱,若能收为己用,岂不得意。” “可依臣所见,他们防备心很重。” “不妨事,古有刘备三顾茅庐,本王可学玄德公的耐心,以礼相待,给予欲求便是。” 马车走远了,很久之后,沈玉寿才吐出一口气,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沈长林也没比他好太多,从前他有被绑架、和贼人肉搏的经历,哪一次不惊险,但是像今日这般搏杀不见血的,却是头一回。 内心有个声音在问他,怕吗? 今后若入仕,像今日这般暗剑无声的对峙,将数不胜数。 小兄很快给了他答案,沈玉寿扯了扯沈长林的衣袖:“走吧,去凤楼叫铜锅去,再晚就错过饭点了。” 沈长林收回纷乱的神绪,却是无用功,正因今后这种事情还多,更要激流勇进。 他和小兄科举入仕,不是为了辅佐任何人,也不想选边站,但求将来治理一方,问心无愧足矣。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