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辆驴车出现在县学门口,健硕的大驴子毛发黑亮,脖子上栓着一根红绳子,下头坠着一个铜制的小铃铛,大黑驴一晃头,那铃铛就丁铃铃铃的响。 听到这个声音,沈长林沈玉寿就知道是奶奶来接他们了。 县学门口风大,他俩坐在门房的小屋里边避风边等,顺便和门房老太爷天南地北的闲扯。 “李大爷再见,我奶奶来接我了。” 钱氏精神抖擞的驾着车:“上来,咱们去逛集。” 县试后,顾北安给所有参加考试的学子放了三日假,让他们好好休养,毕竟四日两夜,那可是不小的消耗。 钱氏挺高兴的,一路上净听孩子说考院的事了,听说考试那几日吃喝拉撒睡全在小小的考间里,她是心疼极了:“那里头冷不冷啊?” 沈长林说了个善意的谎言:“不冷,我带了厚衣裳。” 沈玉寿不改老实人本色:“冷,风嗖嗖的,但答起题来就忘了冷那回事了。” 这次到县城来,除了接孙子回家,钱氏还要去买肉、菜籽油、盐巴、白糖等生活物资,这不是春播了嘛,家里如今有二十多亩地,就是将沈大郎、沈玉平加上钱壮一块喊来帮忙,也是忙和不来的,因此她准备雇几个短工来家,这年月雇人帮工,是要包人吃住的,钱氏趁机先把物资买回去。 沈长林沈玉寿也要买东西,除了笔和书,还想给李童生买一点礼物,去大岩村看看他老人家。 “把衣裳裹紧了。” 大包小包的采买完,回家的路上钱氏加快了速度,大黑驴迈开蹄子往前跑,可比牛带劲儿多了,沈长林微仰着脸感受风吹过耳畔的滋味:“奶奶,马会不会跑的更快?” “那奶奶可就不知道了,这辈子还没坐过马车呢。” 在村里是很少见到马的,驴和牛要多些,因为马力气大并且难以驯服。 但是骑马比骑驴更潇洒哎,沈长林心想,只听说过策马奔腾的,还没听说过策驴狂走的。 回到咸水村没一会儿,村人都知道钱氏将两个小孙孙接回来了,现在农忙,各家各户都不得空,但村民们经过钱氏家门口时,还是会扛着锄头,挑着竹筐进来瞅上一眼,要来看看沈长林和沈玉寿,一边看一边将他们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多用功啊,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又开始看书了。” “长林啊,我把我家二宝抱来,你教他认字儿呗?” “玉寿,听说你是斋谕啊,那是个什么官?” 一开始钱氏还挺欢迎他们来的,人多了便有些厌烦,豁出一张老脸去将院门给栓上了:“去去去,明儿再来吧,俩孩子累着了,让他们好好歇着。” 晌午钱氏是准备杀鸡顿豆角给俩孩子补身子的,但午时初刻沈大郎媳妇曾氏就来敲门了:“今天来我家吃饭,我杀鸡,还炖鱼。” 钱氏瞪她一眼:“你不过日子啦,不年不节的你造啥呢!钱多烧得慌!” “伯娘说我也没用,鸡已经杀了,鱼也宰了,我听说考试要考好几天,长林玉寿两个肯定是累着了,我做婶婶的,不该给他们做顿好吃的吗?”说着笑笑,“都来,再过半个时辰就烧好了,待会儿我让文姐儿来叫你们。” 这几年钱氏日子好过,对沈大郎一家也颇为照顾,好的种子优先给他们,驴啊牛呀农具什么的,也有问必借,沈大郎两口子并家里的三个娃也是实心人,帮着劈柴砍柴挑水,薅草打猪草等等毫无怨言,两家人子来往密切,沈大郎夫妻前几年特别节省,去年终于盖了一间气派的新瓦房,还给沈玉平娶了媳妇,沈玉平媳妇一过门肚里就揣上了,现在都显怀了呢。 “曾氏这人不错,是个知道报恩的。”钱氏点点头,夸赞道。 既然她有一番好意,自家也就不硬客套了,钱氏抓了些瓜子花生,包了一包糖,准备待会吃饭的时候捎过去,也不算空手上门。 “玉寿,我们把纸笔带上吧。” 沈长林说着,还从角落里翻出一本字迹青涩的《三字经》来,那是刚开蒙第一年兄弟俩合作抄写的,当时一笔一划抄的小心翼翼,还觉得不错,现在看来笔迹幼稚不已,因此早就搁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