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田里的活确实重,陆忠强打起精神去干了一下午活,进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陆凤从同学家回来了,正在灯下写作业。 她的面容与陆昭有几分相似,眉尾有颗痣,被灯光照着,泛着微微红色。 陆忠心里一紧,吼道:“白天出去玩,晚上才来写作业!” 陆凤惊地一下抬起头来,看见是他后,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也恶声恶气地道:“要你管我!” “你长本事了!” 陆忠说罢便要打,被从厨房出来的谢荣芳拦住了,“你发什么疯?凤凤做错什么了你要打她!” 陆忠瞪了陆凤一眼,又瞪着谢荣芳,“你就惯她吧!惯出事儿来了就爽快了!” “谁惯我了?!”陆凤听了这话可不依,“这个家要啥没啥,你们拿什么惯我!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呀,瞧咱们这村子里,咱们是最穷的!” 陆忠被挑起了最不愿提及的事,抡起扫把就要打过去,被谢荣芳死命拦住了。 谢荣芳一边抱着陆忠的腰,一边回头冲陆凤说:“你少说两句,回屋去写作业!” 陆凤哼了一声,收拾了作业本进了屋,回头再把房门狠狠地甩上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谢荣芳说:“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从一回来就不大对。” 陆忠也觉得反常,从前他可对陆凤一种重话都没有的。虽然他也知道陆凤嫌弃他,但他有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女儿还是打心底高兴,她瞧不上自己就算了,她能让自己在别人面前长脸就行了。 陆凤跟陆昭同年同月生,只是陆凤早生六天,所以是姐姐,陆昭是妹妹。 陆忠一看到陆凤,不知怎么就会想起陆昭。 她只比陆凤小六天而已,却死了。 陆忠心里有事,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 谢荣芳翻了个身,嘀嘀咕咕地说了句什么,陆忠也没在意,穿衣出去了。 外头天色还有些灰,没完全亮开。 陆忠出了自家的门,延着门前的田梗往前走,翻过这条田梗,对面就是陆国富的家了,再往后走是陆昭家。 陆忠看着不远处那一群房屋,黯淡地天光下,那里形成了一片灰蒙蒙的阴影。 他想去找陆国富说说陆昭的死,可是走到一半儿却又停下了。 这是人命啊,他实在是没有勇气。 “大伯。” 寂静的田梗上,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陆忠浑身鸡皮疙瘩冒了起来。 因为他听出来那是陆昭的声音。 他惊恐地四处看了看,没见着人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刚想松一口气,那声音又道:“你回来啦?” 陆忠往后退了两步,一脚踩空,整个人跌在了种莲藕的水田里。 他顾不得浑身湿透,惊道:“是谁在说话?” “是我呀,大伯,我是昭昭,你不认识我了吗?” 陆忠转动脑袋往四周看,眼前除了一片灰,什么也没看到,“昭昭……昭昭,你怎么……” “地下好冷啊,所以我上来找大伯,大伯你把衣服脱了给我吧,我好冷。” 陆忠在水田里扑腾两下,双脚却悍在田里,费了好大劲才站起来,他心里慌得很,“好好好,大伯马上就脱给你。” “还有裤子。” “好。” “大伯,我要你全身所有的衣服,因为我好冷,地下好冷。” “这……”天马上就要亮了,周围已经有几家人起来做农活了,他要是把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扒干净了被人瞧见,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抬头做人? “大伯不愿意吗?”陆昭的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吧,我晚上再来找你。” “别,你别走,大伯马上脱给你。” “嗯。” 陆忠在水田里扒拉下裤子的时候,一股透心惊从脚底板钻了上来,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失禁了。 陆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从未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当下又羞又愧,“昭昭,你快拿着衣服走吧。” 没人回答。 “这不是陆家的老大吗?你咋的把衣服都脱了?” 陆忠一抬头,正对上王大锤笑得没心没肺的脸。 王大锤这一嗓子吼得半个村儿的人都醒了,陆忠听见家家户户开门的时候,直想钻进水田里把自己给淹死。 “陆家老大,你倒是说话呀。”王大锤见他羞愧地低着头,双手护着要害,光溜溜的站在水田里,王大锤不由乐了,“这一大早的,你不在床上,跑到田里来干什么?是不是你媳妇儿满足不了你呀?” 陆忠瞪他一眼,“放你妈的屁!该干嘛干嘛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