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她,抵着她额头低声道:“我却才吓着你了?” “没有,我只是觉着你生气的样子有些吓人。” “我又不凶你,”裴玑叹道,“大约只有你凶我的份儿。” 楚明昭嗔道:“我什么时候凶过你?”又笑道,“我方才听郭次妃那头的丫头大呼小叫的,夫君把她怎么了?” “她是个不扛说的,我还没说几句,她就眼睛一翻晕过去了。她大约记着我刺伤大哥的仇,今日这才跑来给母亲找不痛快。” “那件事本就是大伯不对,”楚明昭蹙眉道,“我怎么觉着大伯是想借着比试除掉你?” 裴玑笑了笑:“他暂且不敢动这个心思的。父王即日便要领兵出征,我与大哥之间需要留一个守城,另一个随父王出征。我看他也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抉择。” “那自然是留你。”楚明昭脱口道。她下意识不愿让裴玑出外征战,战争残酷又未知,她不想他出任何意外。何况她心中舍不得和他分开。 裴玑微微挑眉:“担心我?” “嗯,”楚明昭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补充道,“况且,这就好似皇帝出征,太子监国一样,原本就该夫君留下守城。” “父王也知该让我留下,但他又觉我比我大哥用着顺手,所以始终委决不下。但我已然与他表态,说我这回留守广宁,将建功立业出风头的机会留给我大哥。” 楚明昭注视着他,觉得他说到后来时,嘴角的笑十分讽刺。 晚间就寝时,楚明昭见他躺下后搂着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心想他今日大约是乏了。她回抱住他,想着明日有机会了问问他那十年的去向,旋将脑袋埋在他胸前沉沉睡去。 广宁尚算平静,但南北局势已是蜩螗沸羹。 八月二十三,襄王颁《讨楚圭檄》,痛斥楚圭慢侮天地,悖道逆理,鸩杀先帝,篡夺其位。又历数楚圭尊任残贼,信用奸佞,诛戮忠正,法冠晨夜,冤系无辜等诸般罪状,欲奉天靖难,匡扶大周,使橐弓卧鼓,社稷重振! 八月二十四,肃王率军民响应,拥军二十万,整装东进。 诸王闻风,捋臂揎拳,蠢蠢欲动。 南方各路义军自知自身无法成气候,欲占从龙之功,纷纷宣称归顺襄王,共复大周。 一时激流汹汹,所有矛头直指京都。 魏文伦从衙门回来后,便对着襄王发的那篇檄文凝思。 宁氏进来时就瞧见儿子神游太虚。她嗟叹道:“文伦真的不肯考量一下与你表妹的亲事?” 魏文伦突然拍案道:“这檄文铺锦列绣,字字铿锵,实在是妙!怎么看怎么像丹丘先生的手笔,可丹丘先生怎会为襄王撰写檄文呢。” 宁氏直是扶额叹气。 魏文伦回头看向母亲,轻叹道:“母亲不必再提了。京师不知何时就乱起来了,咱们兴许还要去乡下避一避。” 宁氏心知这不过是儿子的借口。及至想到往后局势还不知会如何,他们又帮楚慎一家出逃,皇帝虽则只是罚了俸,但将来不知会否再行清算。 魏文伦倒是比较平静。局势如何变换都是他们这些臣子所不能掌控的,他只知道他做了该做的事。 魏文伦再度低头看向桌上誊抄来的檄文时,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顿时一惊。 襄世子的书翰不就临自于丹丘先生么? 出发这日,裴玑晨起后便去打点行装,让楚明昭先去外头马车上坐着等。只是核桃今日格外粘人,裴玑去喂它时它一直跟着他,死活不肯回笼子里,裴玑无法,又思及核桃许久没出来遛了,便命小厮提着站架送到马车上去,左右地方够大,也不嫌挤。 楚明昭刚走到外头,迎头就碰见了薛含玉与裴语,只是两人身边还多了个人,楚明昭猜测这大约就是她们昨日说的总兵府的周姑娘。 周妙静正与薛含玉说笑着准备上马车,扭头瞧见楚明昭,立时皱起了眉,低声问薛含玉:“这就是那个新来的世子妃?”听见薛含玉小声说是,周妙静嘴角浮起一抹轻蔑的笑。 元霜见周妙静不给楚明昭行礼,出声呵斥道:“见了世子妃缘何不见礼?” 周妙静呵呵冷笑:“主子跟前何时轮到你一个丫头多嘴了。” 楚明昭笑了一笑:“难道我的丫头说错姑娘了么?” 周妙静佯佯一礼,笑得讥嘲:“我不过是为世子妃的气度所折,多看了几眼罢了。毕竟我们这穷山恶水的小地方,比不得那繁花锦绣的京都,我还没见过京城来的贵女长什么模样呢。”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