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私底下没少这么做,已成习惯。 汤幼宁的性子还算乖巧听话,从不无故乱跑,给人添麻烦。 思芸回屋后,自己在廊下玩着。 今夜却是不巧,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她一个不慎,把柳藤球给抛到涿禾院外头去了。 “球……” 汤幼宁伸长了脖子,回头看看思芸已然熄灯的房间……决定自己把它捡回来。 汤幼宁从小身手敏捷,这等爬树翻墙完全不在话下,只是白日里被盯得紧,有诸多约束。 这会儿四下无人,索性放开手脚。 她提起裙摆,来到院子角落的大树下,四肢并用往上爬。 院墙低矮,三两下就翻了过去,顺利溜到外面。 涿禾院较为偏僻,不年不节的,回廊角亭都不点灯。 幸好今晚月色明媚,才不至于视野昏暗。 汤幼宁的眼神好,很快就找到了柳藤球,前后不过一刻钟。 恰在这时,寂静无人的小道上,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 他步伐不稳,扶墙慢行,看上去不太对劲。 汤幼宁一抬头就瞧见了,抱着柳藤球,也不出声,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边。 薄时衍若有所觉,缓缓掀起眼皮,与她四目相对。 他从僻静处翻墙回到王府,途经这后院西樘一角,料想不会撞见任何人。 谁知不仅遇上了,还是在犯了头疾的情况下。 汤幼宁胆子不小,向前两步,问他道:“你……是人是鬼?” 清冷的月光倾洒在那身黑衣上,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夜色中平添一分邪肆。 她不由想起,秦婆子说过的那些黑鬼锁魂的故事。 薄时衍薄唇微抿,一言不发,眉间拧起一道结。 此时他头痛欲裂,脑门上青筋凸起,手里稍一用劲,生生掰下一块墙皮,雪白粉末簌簌落地。 汤幼宁的视线落在他手上,……损坏物件要赔钱的。 猜到他不是鬼,她又靠近了几步,这才看清对方如画般的五官。 眉目精致,薄唇紧抿,这哪里是鬼,倒更像是堕入凡尘的仙君。 就是那双幽黑的眼眸,凶煞之极,看上去颇为不善。 汤幼宁打量着他,语气笃定道:“你生病了。” 像这样的,肯定逃不了一大碗苦死人的药。 晚风吹来她的气息,盈盈暖香,直叫人灵台清明,随着她的靠近更加明显…… 薄时衍对香气敏感,一挥手,欲要拂开对方意图搀扶的举动,不让她沾染半片衣角。 ——谁知,那双细白的小手搭上他的肩膀,不是为了搀扶,反而用力往下一按。 叫他没防备之下,直接坐到地上。 汤幼宁一脸认真:“你快歇着,别动了。” “……” 薄时衍面色一沉,冷声道:“谁允许你靠近本王的?” 竟敢让他坐地上?! 他以休养之名,闭门谢客了五日,朝堂上失去摄政王的把持,隐隐生出乱象。 某些人快要按捺不住了,今晚路过此地是个巧合。 如若不然……他几乎要以为此女是故意在这儿等着他了。 软腰细细,面容楚楚……还故意与他肢体接触。 薄时衍站起身,冷冽的视线在她周身略一打转,自行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他不认为谁有能耐掌握他的行踪。 “离我远点。” 汤幼宁歪了歪脑袋,看出来他不需要帮助,抱着球乖乖后退几步。 “那你自己小心点。” 她得回去了,万一被思芸发现会生气的。 汤幼宁转身返回院墙,就当着薄时衍的面,哼哧哼哧爬了树,干脆利落地翻回涿禾院里头。 薄时衍早在发现她时,就对她的身份有了猜测,此时是丝毫不意外。 在他后院里行走的美貌女子,只能是他素未谋面的妾室了。 陈敬倒是收了不少人进来,吵杂得很,这一个,尤其鲁莽。 薄时衍一挥手,抖落了外袍沾染的尘土,满脸不愉。 好在磨人的头痛症消了下去,他抬手轻揉额际,眉间微微舒展,拂袖离开此地。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