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心里不舒服的原因就是出在这里。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瘸腿了,另一个还知道照顾呢。她被关起来了,他竟然连饭都懒得送。 似乎早料到她会有次一问,三娘脸上显出几分尴尬,支支吾吾的说:“苏相公,忙倒是不忙,只是他腿伤尚未恢复,走不得远路,便拜托我来了。” 宗祠离她住的地方,只隔着一户房舍的距离,这搪塞的借口,未免太牵强了些。 她笑笑,挺乖觉的点头:“那倒是了,他的腿,一直都没恢复好的。” 沈衡不追问,反倒让巫三娘替她鸣了几分不平。 再加上她本就不是个能藏的住事的,不觉就开口道:“苏娘子还是想开些吧,有些事情,也不是咱们女人能左右的了的。男人嘛,不就这么回事。” 沈衡没想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不由奇道:“三娘向来爽直,怎地今日说话这般吞吞吐吐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巫三娘看着她那傻乎乎的样子,不觉叹了口气。 “冯思珍在你被关了之后,直接拉着她哥去找了苏相公,哭着喊着要他纳她为妾,闹的动静满大的。 我当时还想着,你同苏公子鹣鲽情深,他必然是不会应允的,便没当做一回事。 只是这两天,他嘱咐我给你送饭,自己反倒跟她日夜厮混在一处。昨日晚上我还看见你那屋里亮着灯,两人也不知聊了些什么,反正冯大姑娘出来的时候眉眼都是笑的,可见是事成了。 要我说,你也莫要生气,苏公子长得俊俏,闹出这档子事,多半也是顺水推舟,再怎么论,你也是正室,她进门总归要尊你一声主母的。” 巫三娘倒豆子似的说了个齐整,话落了半晌也没听到沈衡接话,正准备抬头,听到一声瓷碗碎裂的轻响。 沈衡看着地上碎了一地的瓷渣子,十分温婉的道。 “原是这样啊,甚好,甚好。” 男子纳妾,说到底都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博古村远离尘世,但村内有妾侍的人家也着实不少。 同位女人,巫三娘觉得她是能体会到沈衡那种憋屈的,毕竟她是因着这事才来思过的,就算要抬一个进门,也实在不该选在这个时候。 这般想着,送饭时难免比平日更尽了一份心力,正餐之余还会多做些小点心来。 害得沈衡每次瞧着她,都觉得自己该做出点深闺怨妇,委婉哀怨的神情,不然都不太好意思吃那糕了。 其实她心里,也并非就是舒坦。只不过同巫三娘想的,又是两回事。 从冯家兄妹的对话中不难看出,这两人确实不是博古村的人,且误入其中的方式一定就是在这村内的某一处角落里。 她上次未来得及“卖弄姿色”就被关进了宗祠,苏月锦自然要想办法接着找。 冯思珍主动上门,本就是正中下怀,再加上她对苏千岁的那点小心思,套起话来,肯定比她更容易些。 她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只是一想到那个刁钻娇蛮的女人一脸得色的坐在苏月锦身边的画面就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要是换一个人,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她就是太讨厌冯思珍了。 沈大小姐琢磨的通透了,心里却并没有多豁然,依旧蹲在角落里别别扭扭的抓蛐蛐。 就算哄着那泼妇,也该来看看她吧,不闻不问的,多没义气。 三娘最后一次来送饭的时候,苦口婆心的对她说:“小衡啊,你明日被放出去之后可万不能再动手了,对你没好处的。要是再被抓进来,估计就得被关到过年了。” 村长一直奉行小错小惩,大错严惩的铁律。苏娘子这性子,难保是要吃亏的。 沈衡不知道三娘为啥非要用‘放出来’,这样极具争议性的词语,但大抵跟她内心的状态还是满相近的。 老老实实的应承:“放出来就听话了,我不打她。” 巫三娘走了之后,沈衡在宗祠里摸黑打了一套拳。她也不知道这种行为的意图是什么,总之心底总有个声音在说。 冯思珍要是非要进门做了妾侍才肯将那地方说出来,她就揍她丫的。 黑漆漆的屋内,窗棂上的月光都撒的零零碎碎,她平躺在略显潮湿的地面上,乱没形象的摆成一个‘大’字。 手脚上下抖动着,想象着自己是一只吃错了药的青蛙。 诚然她有的时候是会有些人来疯的,她把这个缘由归结为,吃饱了撑的。 苏小千岁就是在这个时候将门推开的。 见到她这“惨不忍睹”的“形状”之后,眸中难得显出一瞬间的怔愣。微垂着头仔细端详了她好一会,确认眼前的“东西”真的是沈衡之后才肯抬腿走进来。 沈大小姐僵硬了,缓慢的坐起身,尽量以一种自然的方式走都墙角蹲下,然后埋头做沉思状。 内心沸腾的小懊恼却已经跟丢失的节操抱头痛哭。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