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就全心投入了手术中。 连续数个小时,只听见器械的碰撞声,和他偶尔的低语。 突然之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前一刻还在遛狗聊天的她,将西施范蠡、还有小区里的银杏树忘得一干二净。 手术做完,已经是下半夜了。 她有些疲倦,回科室的路上呵欠连天。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流筝?还回去吗?” 她想了想,这时候回去睡不了多久又要起床,路上还耽搁时间,于是摇摇头,“就在这休息吧。” 他的大长腿,步子比她大,三两步就和她并行了,问她,“你什么时候买了只狗?” “今天啊!”她打了个呵欠,以为他说饭饭。 “是吗?早上就看你抱着了呢!” 她这才反应过来,“早上那只啊?是别人的!我看着喜欢,所以下午也去买了一只。” “你喜欢狗?”他又问。 她一直看着前方,也不知他是什么神色,且一旦离开手术室,她的疲倦劲儿上来,头脑没那么紧绷了,“嗯……” “从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要养狗?” “从前我哪有精力啊?不是养着一只……”她疲倦之下脱口而出的话,说到一半打住了,她本来是想说,不是养着一只你吗? 他却已经明白过来,点头,“那几年的确辛苦你了。” 她没有说话,辛苦倒是不辛苦,她每天乐颠颠地自得其乐呢,只不过,过去的事情她不想再提了而已。 忽然又有点想笑,他倒是把养他自己和养狗比…… 不过没有笑出来,自从阮朗那件事后,她在他面前便没有那么随意了。 “宁想也一直闹着要买一只狗狗,你会选?帮他选一只?” 她好像没有理由说不,于是点点头。 值班室到了,她无视走过。 “不进去睡觉?”他问。 “算了,我去办公室趴几个小时。”值班室还是留给晚班医生躺一躺吧。 她以为他也跟她一样,然而,到了办公室,他却站在门口不动。 出于本能,她诧异地回头,他容颜淡淡,双眸如星,“我去吃点东西。” “你没吃晚饭?”她猛然想起,抢救从傍晚就开始了,只怕他真的还没来得及吃饭。 他点头,“陪我去?” 莫名的,她的心像一块吸水的海绵,被人轻轻一击,软软地凹了进去,缓缓淌出水来。 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陪他”,从来都是她缠着他陪。 如果六年前,哪怕他说一次“流筝,陪我去吃饭”或者“陪我去医院”,无论他爱她或是不爱,或许她都不会离婚,因为只要有一次她感觉到她是被他需要的,她就会很有成就感。 然而,时光荏苒,在她已经不再想“陪”这个字的时候,他却说了。 “你自己去吧,我不饿。”她低头,小声说。 看不见他此刻是怎样的表情,只知道他沉默了。 在她准备转身的时候,他却道,“那陪我到楼下小卖部买点东西吃吧。” 她在他面前终究是只包子…… 她不该抬头看他的,这一看,就无法拒绝他那双眼睛。 “走吧。”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柔得像琴弦轻颤。 她心里暗暗叹息,“走吧。” 小卖部曾经是她喜欢的地方,来接他下班,不想在科室里待着打扰他工作,便会在这里等,一边买零食吃,一边和老板娘唠唠嗑,后来熟了,还免费兼职帮老板娘卖卖货,只不过,自从来这里进修,她倒是一步也没跨进过小卖部。 小卖部通常关门都很晚,现在下去真的还开着呢,老板娘一边看剧一边打瞌睡。 “老板娘,不好意思打扰了,买东西。”他轻轻把老板娘唤醒。 老板娘一看,眼睛睁得老大,左右打量着他俩,“你……你们……”最后看着阮流筝笑,“我就说上回看起来眼熟!是你啊!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一眼下来都不认识了!今天看见宁医生,才想起来!” “您好。”阮流筝笑笑。 “哎哟,丫头,这些年你上哪去了呢?”老板娘睡意全无,热情地问。 她稍稍犹豫,不知道四处跟人宣扬自己离婚了但现在又跟他站在一起要说多少话来解释。 这犹豫间,他替她说了,“流筝她出去念书了。” “是吗?研究生考上了?”老板娘笑着问。 “嗯。”她点头,想起了那些捧着书吃着零食在这里看书的情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