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薛闲此时爪子打滑,虚软无力,连脑袋都抬不起来,更别说好好地将自己盘紧了。他几乎是刚一落在腕子上便顺着手臂往下滑,挂都挂不住。 不过玄悯皮肤温凉,于热得几乎要喷火的薛闲来说,贴在上头倒是能舒服一些。 他连滑了两回,便感觉玄悯给他换了个地方,似乎是托在了掌心里,以免他掉落在地。 寻常人手掌心连着心火,总是要比别处暖一些的。薛闲翻腾了两下肚皮,觉得这处不如腕子上凉快,便昏昏沉沉地想腾挪个地方。他近乎本能地趋着一点儿凉意走,仅是片刻工夫,便沿着玄悯的指缝游来绕去,缠在了玄悯的手指上。 尾巴尖一晃一晃地垂在小指上,脑袋却贴在拇指边,五根手指,四处指缝,哪儿哪儿都有他,真是半点儿凉快地方都不曾放过。 那细软的腹背鳞皮从指缝间摩挲过去时,玄悯微微蹙眉垂了目,一看那祖宗半死不活的模样,又颇为无奈地收回了目光,随他去了。 这石头张不愧是个石匠,院子里的石头堆得比门外还厉害,高高低低大大小小几乎在院子里围了一圈,仅仅在门廊出让开了一点儿间隙,堪堪够一人走动。而玄悯之所以一进院子便站定了静观其变,是因为这院子里围了一圈的石头可都不普通。 除了一部分未完工的或是废弃的石料,这院里围了一圈的大多是兽形石雕。兽还不是普通的兽,玄悯粗粗扫了一眼,里头有头顶单角似鹿似马的天禄、有状似狮虎的辟邪,有鬃毛丰厚而无角的桃拔,无一不是些驱邪化厄的猛兽。 这石头张手艺确实了得,雕工精湛,栩栩如生。这些猛兽大的约莫有一人多高,小的也能过腰,或垂目或平视,眸目或半阖或圆睁,均看着大门的方向。在这些石兽的脚边或是背顶,但凡有缝隙的地方,还搁着诸如旋龟、天狗之类的石雕,总之,填得满满当当,近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但凡是个寻常人,一进这门宅,就得先被这一院子的玩意儿吓出一个尿惊。 邪不知能不能避,反正人肯定是能赶跑的。 这就有些怪异了…… 一个靠手艺吃饭的石匠,在院子里堆放点儿能证明自己本事的雕品无可厚非,可非要摆得这么吓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玄悯仔细看了眼石雕脚下的青石板,又抬手摸了一把最近处的石雕—— 从石板上的青苔来看,这些石雕放置在院里的时间并不会太长,左右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且这石雕中有一部分是新雕的,尽管透着灵气,但细节之处还是能看出一些匆忙。 真是想招揽来客,是决计不会将这样的成品摆在如此显眼之处的。 “你怎的傻站着不走?”薛闲哼哼唧唧道,“我要胀死了……” 玄悯看也没看他,拇指顺势拨弄了一下他的脑袋,道:“院子里摆了阵,我若是抬脚便走,怕是直到你胀咽了气,也找不见个能落脚的屋子。” “你说话便说话,别弄我的头。”薛闲昏昏沉沉地抱怨,“本就够晕了,还来添乱……” 玄悯垂目瞥了他一眼。这祖宗约莫也没说瞎话,半点儿不夸张地说,他这一身龙皮烫得几乎有些灼手了。也亏得是玄悯,若是换成别人,比如江世宁或是陆廿七,怕死早“嘶呼”叫嚷着把他抖落下了去。 这就好比在手上泼了杯热茶,还正巧泼在了指缝最薄的皮肉上。 也不知这孽障自己怎么没烧出毛病。玄悯见他总往凉一些的地方贴,料想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于是干脆将另一只手的手指也覆在了薛闲的鳞皮上。 昏昏沉沉的薛闲发出一声颇为舒坦的叹息,又兀自动了动身体,将脑袋贴到了玄悯的指腹上。 这会儿也不嫌弃别人碰他的头了。 玄悯颇为无言,抬脚在院中顺着围成圈的石雕走了一圈。 先前没走的时候倒也没注意,这会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