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闲听到动静,奋力从黑土中滚出来,沿着池底石砖“咕噜噜”滚到了玄悯面前:“秃驴,劳驾,你可有什么能消食化食的符纸?丹药也行。” 问完,他便仰脸等那秃驴答话。 谁知玄悯盯着他看了片刻,沉声道:“哪来的孽障?为何躲藏在金珠里?” 薛闲:“……” 薛闲:“……………” 薛闲:“……………………………” 不是,这是闹的哪门子鬼?! 他滚也不滚了,泥丸似的一动不动,浑然僵成了石头蛋蛋,见鬼似的盯着玄悯道:“你开什么玩笑?” 被玄悯这话一惊,薛闲也不觉得撑了,仿佛一池的水瞬间便消化完了。他愣了片刻,又咕噜噜绕着玄悯来回滚了两圈,细细看他的模样,心说:别是淹了个水,被什么水鬼夺了舍吧? 很快,他便停在玄悯身侧的地上,目光定定地盯着玄悯的脖颈看。尽管墓室里微光黯淡,寻常人可能行动不便,但于他而言,却足够看清许多东西了。 “你脖子上的那玩意儿是什么?”薛闲问道。 就见玄悯颈侧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枚古怪的记号,像是一只趴着的蜘蛛。在薛闲的印象中,玄悯脖颈处确实有一粒小痣,但绝不是这番模样。 玄悯闻言,皱着眉摸了一下颈侧。 就在他手指拂过那处时,那只蜘蛛就好似被手指尖的温度化开了似的,渐渐缩回了爪子,重新变回了一枚痣。 薛闲这才发现,刚才那所谓的蜘蛛,也只是从痣的周围延伸出了几条细细的血丝,活像蜘蛛的细脚。 血丝消失的瞬间,玄悯皱着眉闭上了眼,伸手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眩晕,而后他便维持着这种姿态一动不动了。 这让薛闲想起先前在归云居的时候,当时玄悯也是陡然间有些晕眩,而后便坐在椅子里静静调息,许久都没再有动静。 他绕着玄悯再度来回几圈,发现除了那枚小痣便找不到其他古怪之处了。 “这是……什么毛病?”薛闲从不曾在别人身上见过此种情况,一时间有些弄不明白。 又过了好一会儿,玄悯终于再度有了动静。他手指抵着太阳穴揉摁了一番,皱着眉睁开了眼。 薛闲仰脸静静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见这秃驴垂目看下来,无甚表情地道:“无手无脚也能兴风作浪,你这孽障着实该收。” 薛闲:“……”这秃驴还是继续懵着吧。 玄悯一边说着,一边捏了捏一直垂着的另一只手,一根根地松动着筋骨,没松一根,便面无表情地瞥薛闲一眼。 薛闲这才明白,先前落地的肉垫究竟是什么。他勉为其难忍了玄悯刚才的话,就在他滚动了两下,打算问一问那“蜘蛛痣”时,他突然瞥到了旁边横着的黑影。 那是一个人形高的石像,有着沉圆如瓜的脑袋和粗糙阴邪的五官。 这倒不算什么,毕竟墓室里有个把石像实属常事。只是这石像摔在池底时砸坏了半边身子,露出了里头的芯。如果薛闲没瞎的话…… 那芯子赫然是一个人,一个不知死了多久的真人。 玄悯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东西,他转头扫了一圈便发现,这池底起码横陈着上百个这样的石像。 薛闲陡然想到这些玩意儿在池水里不知泡了多久,而那些池水全都进了他的金珠,顿时整条龙都不好了。 玄悯揉着手站起身,正打算细看这些石像时,就听“汩汩”两声在脚边响起。 他有些奇怪地垂目一看,就见那颗一动不动的金珠正静静地往外冒着水,约莫是……恶心吐了。 玄悯:“……” 第26章 江底骨(三)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