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总共也没有几间。到了晚上,他们连个躺平的地方都没有。那老狱卒也忒狠,别说没给饭,就是水也没给两口。那水凉的啊,喝下去整个人脑门都要冻住。 他们人多,晚上倒不难捱。可是第二天一整个上午,都悄无生息的,也不说提审,也不说放他们出去,让他们不上不下地干吊着,整个人都空落落的。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好像那个胡县令终于想起还有他们这些人,开始提审了。 可!是! 这人提走了,为毛就一去不回了啊! 问那老狱卒,只会说:“啊?”“什么?”“老汉听不见!听、不、见!” 这些当惯了恶奴的家丁们,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已经不会叫着要让胡县令好看了。晚上,老狱卒提了个木桶,给他们每人一勺子温凉的清粥。 那些提审过的家丁,这一刻全都被关押在了城东兵营。 如今整个城东已经肃清。现在还是冬天,要怎么改造规划都不能动,不过不妨碍打扫。 林乐手下的汉子们一听今后这就是他们的地盘,一个个都兴奋地红光满面,把能清理的都清理干净,还特意请了余道长过去看了个风水。 这么一清理下来,他们发现军营那边是有一个地牢的,大概基本不用的关系,竟然比地面上的营房要像样的多,甚至还暖和一些。如今稍事休整,用来关押几个人犯不成问题。 人犯们被带上密不透光的黑头套,也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只知道关押的新牢房条件比原来的好一点,至少还有一床干草。等冷静下来之后,他们忽然想起来自己在衙门里交代了什么,开始后怕起来。 他们一时想着自己要完蛋了,一时又想着自己还有个牛逼的东家,只要东家没事,那就一定能够保他们没事。毕竟最关键的事情他们都没说出来,若是东家心里面有底,那肯定会把他们给救出去,否则别怪他们破罐子破摔! 这天晚上,胡澈并没有和家人一起用饭。 前衙的厢房里油灯蜡烛点得透亮。北凉县几乎整个县衙的人,全都集中在里面,研究今天审出来的各种案子。 北凉县城并不大,虽说谈不上什么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也从未出过多么恶性的事件来。捕快们最多的工作,除了巡逻就帮忙劝解调停邻里矛盾之类的,最多最多就是抓个小毛贼。 但是看着堆放在眼前的这一桩桩案子,哪一个都性质恶劣无比;但是也不得不说,这是摆在他们面前的功劳啊! 别的不说,光是捉拿到这么一个逃逸的江洋大盗,啧啧啧!这还只是十个人,剩下的还有很多没审呢! 黄典史想到高兴处,一双被肥肉挤成一条线的眯眯眼骨碌碌一转,映着灯火冒出一道贼光。 胡澈突然推桌而起,黄典史吓了一跳,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字,瞬间扭成一团麻花,却见胡澈走到奋笔疾书的县令夫人身边,直接抽了笔,把人一抱。 “哎?”林淡有些木楞,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抄写卷宗并不需要动什么脑子,他一边抄写还在一边神游。 胡澈已经推开了厢房门:“你该去睡了。今天下午连药都忘了喝。” 门很快就被关上,几片吹进来的雪花,落在地上变成小点的水渍。胡澈回来的时候,发现县丞几人正在看林淡誊抄的卷宗,他并不以为意,解释道:“我家夫人身体不好。卷宗有出错的吗?” “没有没有。” “胡夫人的字可真漂亮。”人也好看。怪不得他们县老爷年纪轻轻的,竟然会娶一个男妻。 胡澈微微笑了笑:“他的字可是他祖父手把手教的,当然是不差的。” “胡夫人的祖父是?” 胡澈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他家蛋蛋来头太大,说出来把他们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眼前还有这么多活呢! 黄典史心里暗骂:擦,爱说不说,官大了不起啊! 他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低头看看自己的字。擦,字丑没法活了!重写! 虽然这帮子家丁供出的事情非常多,到底只是审问了十个人;他们全部人加班加点誊抄整理完毕,时间还并不太晚。 下人上来请示了一番,过不了片刻,就有端上热气腾腾的小馄饨,一人一碗——给县丞他们的是普通的大碗,给胡澈的是脸盆大的……大碗。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