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殿下恕罪,我们还是去别处走走吧,如何?” 太子自然无所不允,甚至还有些窃喜,忙令自己带的那两三个侍从远远退到后面,自己和杨妙容并肩在鹅卵石小径上缓步前行。 虽然杨妙容心事重重,但太子却觉得这短短片刻间的每一步都那么珍贵,满心兴奋、难忘、期待和失落交替而来,让他几次想要开口,又迟疑着咽了回去。 如此难得的独处时光,不说点什么又似乎太可惜了,挣扎了足足一盏茶功夫后太子终于咳了一声,试探道:“最近难得见杨姑娘入宫,平时都在忙什么?” ——杨妙容很想捂住口鼻,挡住那附骨之疽般无处不在的香气,但太子面前又无法做这么失礼的事情,只得仓促回答:“婚事近在眼前,因此每日都忙于准备,请殿下见谅。” 太子神情黯淡了下:“……啊,是啊。” 顿了顿他又貌似不经意般问:“怎么不见谢统领?还在宴席上吗?” 杨妙容一开口,霎时有股莫名其妙的怒火从心底油然而生,快得几乎控制不住,烧得她皮肤都似乎在微微刺痛:“……我不知道!” 太子奇道:“什么?” 杨妙容张了张口,陌生的、难以遏制的愤怒混杂着荒诞怪异的香气,从极度锁紧的胸腔一路席卷四肢百骸,说话时她的声音已经变成了俩自己都难以辨认的粗哑:“殿下可知道谢统领和忠武将军单超,是什么关系?” 她不应该问的,杨妙容自己心里知道,但就是有股极度狂暴又不可控制的力量从神经末梢腾起,鬼使神差令她问出了这句话。 她捧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指尖已经发紫,陶瓷上骤然爆出了极为细小的龟裂。 “单将军啊,”太子不疑有他,叹了口气道:“单将军倒是个正直的人,只是太顾念旧情了些。当年他曾在北衙禁军中待过一段时间,为此一直格外敬重谢统领,但——谢统领却因单将军自请戍边的事耿耿于怀,每每私下打击报复……” “只是这样吗?” 杨妙容的声音冰冷尖锐,浑然不似往常,太子不由皱起眉望向她:“确实是这样——姑娘你怎么了?” 杨妙容上前一步,神情眼光几乎咄咄逼人:“真的只是这种关系吗?!” 太子瞳孔骤然紧缩。 下一刻,太子仓惶退后,因为乍然受惊甚至差点咬到了舌头:“杨、杨姑娘?!等等!停下!来人,来人——!” 随从宫人听见不妥,忙快步赶来,登时结结实实愣在了当场。 只见杨妙容手一松,茶杯砰然落地摔了个粉碎;她一手紧紧捂住胸口,艰难剧烈地喘息着,从肩背、脖颈上渐渐泛出了大片可怕的刺青。 ——口有须髯,颔有明珠,喉有逆鳞,那赫然是一头龙。 杨妙容终于在那暗藏狰狞的、致命的香气中,平生第一次开印了。 第73章 白龙 谢云在宫人的引领下坐回筵席,此刻已经撤下酒菜开始上果子点心了,广场外暮色四起,而近处仍然歌舞升平, 宦官正准备放烟花。 杨妙容不在, 身侧座位空空荡荡。 “你上哪儿去了?”武后俯身过来,低声问。 谢云摇摇头, 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烦躁,拿起银筷时甚至失手将其中一根掉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清响。 他已经在华丽而险恶的宫廷中生活很多年了,这种直觉让他很多次在危险来临前全身而退,但这一次却来得太过突然。 谢云将剩下那支银筷反手拍在桌上, 刚要开口说什么, 突然太极宫后苑传来“嘭——”一声闷响。 ——开始放烟火了? 谢云抬头望去,正在这时一个宫女跑上筵席,神情慌慌张张, 气色不成气色,奔到武后身侧急切耳语了几句,武后砰地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满席静寂,只见宫女哆哆嗦嗦跪下身:“回、回禀天后,杨姑娘突然发狂挟持了太子,现、现怎么办呐?!” · 后苑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侍卫,各个剑拔弩张,如临大敌。倏而只听宦官变了调的:“圣人驾到——!”“天后驾到——!”紧接着众人慌忙让开一条路,皇帝冲上前失声道:“弘儿!” 天后怒道:“这是怎么回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