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绾顿住了脚步,忽不敢再朝前走去了。 跟着便传了冯炎等人的声音。 “那沈秋屏反复小人,应许放了太子妃,谁知转身便要杀人灭口,既然他不守信约,主公何必做这个真君子。” 有人附和:“是啊,姓沈的背信毁诺,咱们应许之事,也只当作被他撕毁了便行了!” 这一刻卫绾也感到莫名其妙地揪心,她甚至想同他的部将一样,走进帐篷去劝服他。 但夏殊则的声音传了出来,止住了她的步子,“他可言而无信,但孤不能,既已是做出了承诺,便只有守诺,况太子妃不过受惊,孤亦不过皮外之伤,反因他的忘义之举,孤射中了他一箭。” “孤已得回太子妃,便算他已守诺。” 帐篷里一片寂静。 他们只是都想到,沈秋屏心胸狭窄,不过因为当初太子不肯提拔他,他对太子便恨之入骨,宁可毁去信诺,背弃他如今的主上,也非要杀了太子不可。 并且他们担忧的是,经此一役之后,主公的弱点曝露得过于显眼了,日后人人尽知,争相效仿为难太子妃,可如何是好?站在主公这个位置上,他若真爱一个人,本应学着冷落她的,可依着主公之骄傲,他偏不可能答应。 “何况,”夏殊则的嗓音顿了一顿,卫绾惊慌失措地等着,便听到他压抑的、紧闷的一声低咳,像是以手掩住了嘴唇,不肯将那声音完全地释放出来,她四肢僵硬,麻木地立在帐篷外等着,等着他说话,里头更安静了,只剩下他不疾不徐、不骄不躁的声音仍在不断地传出,“并州素是孤的目所不能及之处,本也不过五千哨兵而已,有人觊觎这块空地,实属寻常。孤想纵他们在并州生根,看清到底是何人在背着陛下与孤,行阴诡不臣之事。” “难道、难道沈秋屏身后之人不是楚王?”冯炎问。 他实难相信,如今在朝中,有人能不惧太子与楚王势力,独立为党?太子有实权,有兵力,楚王有陛下扶持,那么那人,他有什么,又想要什么? 夏殊则道:“应当不是。” 卫绾心乱如麻地想到,出洛阳之前,殿下似乎被人算计了,而且那人能把手伸入宫中,卫绾一直觉着这是楚王故意同殿下开的一个玩笑。但她没有殿下的耳聪目明,摸不清形势,既然殿下认为不是,那便不是。 听着里头的动静渐渐止住,卫绾猜测他们必是要出来了,便想逃之夭夭,以免殿下发觉她来了。 她转过身,忽然腿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她苦着脸,瞬间便疼出了泪水。 怪殿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她忍着疼拖着一双腿慢慢地晃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夏和萧爸爸终归是不同的哈哈哈,夏夏威武! 第 46 章 然卫绾才走出几步, 便从帐篷后闪出两道浓绿小巧的身影,卫绾定住, 朝她们望去, 这是伺候表兄的两名婢女。 她们的脸上挂着急切, 飞一般地冲了过来, 道昨夜里王郎君非要出帐蓬, 不许她们跟着, 但她们等了许久王郎君也不回来, 便出去找人, 结果只撞见他昏倒在雪地里,于是将人扛了回来,如今王徵晕厥不醒,脸色惨白。 卫绾边听着,随着婢女们走入王徵下榻之处。 这两名婢女只知道照看王徵, 却不知这位美丽的女主人与王徵之间关系, 只是这几日这营中之人也俾有所悟, 那位尊贵的贵人,他们的主公, 并不乐意接受王郎君在此养伤。 卫绾坐在王徵床榻前小心地掀开了他的被子, 王徵直直地躺在榻上,胸前裹着纱布的伤口又沁出了大滩的血,卫绾心存内疚, 轻摇了几下王徵的肩,他察觉到钝痛, 慢慢苏醒了过来,只是虚弱不堪,撞见卫绾的脸,便想到昨夜里所闻,愈是羞怒交迸,不肯见她。 “表兄何事恼了我?”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