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儿,卫绾也忍不住为夏殊则不平。或许是同病相怜,同样是母亲不得父亲所喜,她父亲却至少还知晓将她这碗水稍稍端起来些,而陛下却早已覆手泼了出去。 “殿下几日能归?” 卫不疑摇头:“不知,主公只让我留守此处护你。” 卫绾心思难安,“阿兄……我想回洛阳了。” 卫不疑知道她昨日受了不少惊,手掌在她肩头抚了抚,沉重地压了下来,“阿绾,你是未来的太子妃,将来政局之艰险,远胜今日百倍,主公处境之难你我难以想象,若喜爱他,也只好陪他走下去。阿兄虽然心疼,但始终会一路为你与主公持剑辟道。” “我……”卫绾难以启齿,复杂地望着她似乎曲解了什么的兄长,“阿兄怎么会以为,我喜爱殿下?” “嗯?不是么?” 卫不疑皱了眉,忽又笑道:“我知道你矜持,好了不说了,饿了么,我拿几个馒头给你。” 他大笑着,扬长而去。 卫绾留在原地,柳眉一高一低,心事重重,脸色古怪。赐婚之前,她没甚么作为,赐婚之后,更是没有,上辈子惨死在夕照谷,断了卫绾出逃的念头,目前一切她只能顺势而为。 那时,太子与卫不疑去了河西,她一人留在洛阳,虽待在闺阁之中,但对羌人之患却不是没听说过,这归功于她出身武将的父亲。卫邕优柔寡断,眼盲惧内,但若说有甚么令人高山仰止之处,便是他心系黎庶。卫绾从他那得知,羌人局势混乱,伊冒企图集西北十八部族,侵扰中原。 但西北的这十八个部族,天生不和,互有血仇,伊冒纵有通天之能,一时之间难以说动他们,太子周旋其中,换来短暂的和平,也付出了大魏不少代价。 只不过如今的情势稍稍好一点,伊冒的军士被夏殊则从十四岁起便连消带打,如今散乱如沙,溃不成军。 她望向夏殊则那座静默地卧于原野之间,宛如负伤盘踞的猛虎的军帐,心中忽然有了七八分肯定——殿下也重生了。 否则要她如何相信,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能独立应对正当壮年、娴熟雕鞍弓马之术的伊冒,履战而履胜? 忽然之间福至心灵,卫绾背后却沁出了一层冷汗。 若是如此,殿下对她恐怕恨之入骨…… 他怎么会情愿应下这桩婚姻,埋下随时能坏了他名声、教他遭世人讥笑不耻的隐患? 卫绾等了近十日,夏殊则才归来。 当夜诸人收拾打点了行装,要折回洛阳。 卫绾想问太子与伊冒达成了什么共识,如此回了洛阳,陛下不会不满么?但观太子与诸人凝重的神色,卫绾这些话一路都不敢问。 是夜,众人宿在黄河岸边,围着篝火饮酒说笑之时,卫绾看到背临着黄河,素手调弦的秀逸高旷的男子,他垂着眼睑,似在沉思。 卫绾以为他仍在为羌人之患而头疼,担忧他半月之前受的伤,快步走了过去。他的手拨着弦,听闻动静仰起了头。 卫绾洞悉,那双眼眸在发现她的到来之后,负重之感更甚了。 “卫绾。”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