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情状,他们哪里是要抓太子做人质,分明是要杀了他! 羌人要同大魏开战,首当其冲是灭其主帅。而且,羌人忽然聪慧,他们带着一个皇帝并不喜爱的儿子去谈条件,是自取其辱。陛下对太子最巴不得的处置方式,恐怕便是让太子为国因公早逝,为他留个贤能的好名声足够了。 不知是哪位高人从中提点,让羌人恍然大悟——干脆直截了当杀其魏军主帅干净,谈判这种弯弯绕绕的事,蛮夷之族怎敌得上汉人。 太子的剑早已出鞘,一众火杖之中,那身影几被湮没。 卫绾许久望不见太子身影了,心中焦灼,但想到他方才并没将她落在洞底,而是去而复返,卫绾也做不到此时扔下他独自逃生,若要她去求援,她不识山路不说,更不知晓太子将高胪安顿在了何处。 心神杂乱之际,只听得哇呀数声,羌人被砍翻在地,血涌不止,顷刻之间已闭目无声。 夏殊则本不欲开杀戒,但敌人逼得他明白,如果再心慈手软,他与卫绾都将丧命于此。 这匹羌人是精壮的武士,手中持有火杖,那火杖足有半丈之长,又是群起而攻之,夏殊则无法剑刃不及火杖长,难以近其身,厮杀许久,才从他们之中撕出了一条裂缝。 这条裂缝在现形之后,又被轻易而举地撕大,最后被完全破出,夏殊则手中之剑娇如游龙,兵刃相击,纹丝不颤。羌人无利器,骇于宝剑之威,愈战愈怵,火阵已不能成势。 再稍待片刻,最后几人已被砍翻在地,夏殊则留足活口,剑尖抵着那倒地背后中箭的羌人的咽喉,“回去之后告诉伊冒,孤没有兴战,无人可举干戈。再有来犯,孤不能轻饶。” 羌人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是一句不完整的羌人语,卫绾从那口吻中听出了顽固和嘲讽,却不解其意,只见太子当即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手腕上剑柄一转,剑锋直刺入了羌人喉中。 那羌人刺客的脖颈处随着夏殊则迅捷的抽剑,喷溅出大片的鲜血,淋漓地浇了走来的卫绾的整双绣鞋面。 “殿下。” 卫绾敏锐地发觉,太子持剑之手有隐微颤抖。 杀人不过翻覆手间的,手段狠辣、冷漠阴戾的太子殿下,方才一人独战二十几人,丝毫没露出捉襟见肘,但人死光了之后,他却瞬间花钿委地,站立都不稳了,一跤跌入了卫绾怀里。 朦胧的月光从深林之中洒落下来,阴凉地披在两人身上。 卫绾伸手按在他的胸口,却摸到一手湿。他人已经疲倦地阖上了双目,卫绾叫不醒,惊怔地抬起手,掌心全是血。 猩红的血被脚下未曾完全熄灭的火杖光一照,分外刺目。 “殿下,你何时受的伤?” 卫绾抱着他摇了摇,人始终晕迷,没有知觉。 她的心沉了下来,俯下目光,右手在他的胸口摸出几道细微伤口,断裂的竹刺还深深插在他的肌肉之中。 她震惊地发觉,原来,早在他们跌下地洞时,他便已受了伤。 那时卫绾只觉得自己被弃如敝履地挥开,跌倒在泥泞里,弄得浑身脏臭,却不知道他自己……那些捕兽的竹刺,扎了三四根进他的胸膛,刺得血肉模糊。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