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茶几上。 花厅里静得连针掉下去的声音都能听见。 谢馥没管别人怎么看,她端了茶盏,刚揭开茶盖,一眼看过去便皱了眉。 西湖的龙井,扁平挺秀,色泽绿翠,泡在杯中,则芽叶色绿。 这龙井是今年新茶无疑,水却不好,茶汤颜色不够剔透。 谢馥揭了茶盖,没喝,又轻轻合上,一递手放回茶几上。 葛秀那边茶还没入口,见她放下茶盏,不由奇怪,正想要开口问两句。 “咚!” 花厅正中,忽传出一声响,惊得所有人转头看去。 那是十二扇鎏金大曲屏背后传来的。 “疼疼疼……” 方才扒在屏风缝隙上的李敬修,两手抱着自个儿脑袋,龇牙咧嘴,生怕被人发现,赶紧退了回来。 他压低声音,疼得想哭。 “太子爷,您这是干什么?” 平白无故怎么拿扇子打他? 朱翊钧老神在在坐在原地,两手一袖,老成又稳重,终于把那金贵的眼皮子一掀。 “非礼勿视。” 李敬修:“……” 冤枉啊! 天地良心,缝隙就那么小,他无非看见两片衣角而已! ☆、第003章 她的出价 画屏后头是男客们的位置。 谢馥心知那边有古怪,眸光一闪,也没计较。 顶天了,也就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登徒子罢了。在张府里,还闹不出什么事来。 葛秀轻轻一笑,开了口:“张府的耗子还不少呢。” 谢馥正想接话,还没来得及,便听见门口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我们府上的耗子可没葛小姐府上的多。” 这一把嗓音清脆里透着甜,是张离珠,当朝第一才女。 抬起头来,谢馥便瞧见了“老对头”。 四个绿衣丫鬟簇拥着,张离珠手里敲着一把描金扇子,嘴角噙着冷笑走了进来。 葛秀被堵了话,心下有些不快。 原本她是好意为大家打个圆场,糊弄糊弄就可揭过去,没想到张离珠说话这般不客气。 眼见着张离珠来,她眼帘一垂,索性不搭理。 有仇的是谢馥与张离珠,与她没什么相干。 谢馥与张离珠原也没什么矛盾。 不过内阁之中斗争日益激烈,张居正原本与高拱一心,近半年来却渐渐势成水火。张离珠素来不喜谢馥打头掐尖儿,故意不上妆的“恶习”。两个京城里一等一的贵小姐,便顶上了针眼。 现在是谢馥她们两个误了时辰,半句道歉的话没有也就罢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 偏生进来她就听见一句“张府耗子多”,有这么折损人的吗? 张离珠听着不爽,直接堵了葛秀。 要堵谢馥,她还得掂量掂量自个儿分量,可对葛秀不用啊。 张离珠脸上带笑,款款看着,仿佛就等着谢馥还击。 谁料,谢馥半点不恼,就端端地坐在她的位子上,唇畔点了三分假笑:“我家里的老鼠都快成精了。你们二位府上耗子多,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边的女客们一时都不知谢馥这话到底有什么意思,谢馥竟没反击? 屏风那边,男客们则是面面相觑,不由得齐齐望向李敬修。 李敬修刚要坐下,听了这话已经是目瞪口呆。 才被太子爷一扇子打蒙也就罢了,转头来竟然听见隔壁说“耗子成精”了? 难怪孔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呢,听听这都把他说成什么样了! 李敬修屁股都还没沾到椅子,立时就要蹦起来为自己正名,谁料正正好,一眼看到了旁边朱翊钧。 朱翊钧正瞅着李敬修,幽深的眼眸里,暗光隐隐,带了几分似笑非笑。 不对,有古怪。 李敬修忽然觉得背脊骨有些发毛。 他搓了搓自己手臂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哆嗦。 自己要现在跳出去理论,那完了,不仅自个儿声名扫地,回家还要因为今日登徒子的行径,被老爹一顿狠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