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事?”贺绍廷眉头皱得更紧,神情已经隐隐有几分不悦。 杜杏嫦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只是轻咬着唇瓣,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倏地转身跑掉了。 唐筠瑶看得一脸莫名,这姑娘突然要闯进来,什么也没有说便跑开,所以她来到底是打算做什么的? “回去吧!”贺绍廷握了握她的手,低声说着,仿佛半点也没有被打扰。 唐筠瑶冲他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改日回娘家看望先后有孕的五公主与韦映竹时,随口提到了杜杏嫦。 “月前我也曾见过她一面,看得出她这几年过得并不好,因为她爹娘之事,再加上如今镇远将军府早已大不如前,连带着她的亲事也有些不顺。家世好的人家瞧不上她,主动来求亲的又入不得杜夫人的眼,故而亲事一拖再拖。” “尤其是早前镇远将军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传开后,她的亲事便愈发艰难了。前些日我还听说镇远将军想要休妻,若是真的话,她那日找上你们,许是希望妹夫可以出面劝下镇远将军,最终没有开口,想来心中有愧之故。” 韦映竹叹息着道。 “如此看来,这位杜姑娘还算有些羞耻之心,不至于像她的爹娘那般。”五公主捏了块点心送进口中,懒洋洋地道。 一会儿又叮嘱唐筠瑶:“你可不能掺和杜家那些事,也不准小贺妹夫插手,管他们家闹成哪样,都不与你们相干。” 唐筠瑶笑着回答:“放心,我又不是那等爱管闲事瞎操心之人,自然不会插手别人家之事。” 诚如韦映竹所说的那般,杜杏嫦当日找上贺绍廷,确是希望他可以劝下杜诚忠,让他莫要休弃自己的娘亲云氏,可当她看到那对携手站立于眼前的璧人,想到杜诚忠曾经对他们母子做过之事,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她从畅听楼里跑了出来,茫然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耳边听到的尽是看完戏的百姓对戏中反派的咒骂,听着听着,她便觉得这些话骂的像是她的亲爹。 这些年,家不成家,爹爹沉迷酒色,稍有不顺便是冲娘亲一顿大骂,又或是跑到兄长处一顿拳打脚踢,她由最初的哀求,慢慢变得麻木,一眨眼便过去了这么多年。 她不敢再见曾经的闺中姐妹,不敢再见任何外人,怕看到那些不耻的目光,听到那些难听的话。 她的家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她亦然。 “你去哪里了?你快去求求你爹,让他回心转意,快去!”她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府里,才刚进门便被云氏一把扯住了手臂。 她沉默地望着眼前瘦得颧骨突出,瞧着甚至有几分刻薄的妇人,想要从她脸上寻找当年那个端庄温柔的娘亲的熟悉感,可是她失望了。 “爹这些年如此待你,分开不好么?为何还要留……” “啪!”的一下清脆响声,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挨了云氏一巴掌,随即便听到云氏气急败坏地道,“你懂什么?!一旦被休弃,我便会一无所有,我花费了那般多的心思,才得到这府里的一切,我绝不允许自己再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 一会儿又哀声道:“嫦儿,你帮娘去求求你爹,娘若是被休弃,你的名声也会受累,将来还能议得了什么好亲事!” 杜杏嫦捂着被打的半边脸,闻言自嘲般勾了勾嘴角:“娘以为我现在还有什么好名声么?” 见云氏柳眉倒竖似乎又要骂,她淡淡地道:“你放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劝下爹爹。” “那就好那就好,你爹最疼的便是你,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云氏这才觉得欢喜。 杜杏嫦只觉得悲哀。 前些年娘还会为了兄长而和爹爹闹得天翻地覆,可自从爹爹打定主意要休妻后,她的态度便转变了,开始服软,开始讨好,却再不曾提过至今生不如死的兄长半句。 骨肉亲情,在切身利益跟前,竟是变得那般脆弱。 过得几日,唐筠瑶便听闻镇远将军将为独女招赘的消息,一时愕然,不过转念一想,这确是杜诚忠想要传承杜家香火的最好法子。 这一日是宫中胡丽妃生辰,也不知她是如何哄得了皇帝的同意,竟在宫中设下百花盛宴,邀请各府夫人进宫参宴,场面之盛大,直逼皇后的千秋礼。 唐筠瑶却不觉得意外,毕竟这样的百花盛宴,这位胡丽妃上辈子也举办过。如今看来,这辈子的这位胡丽妃,照样是一进宫便牢牢地抓住了皇帝的欢心,宠冠后宫,逼得皇后梁毓嫣也不得不一再避让她的锋芒。 如今后宫当中,论宠爱,这位丽妃娘娘自然是头一份,无一敢与她争锋,景昌帝一个月中除去初一十五这两天固定要归皇后的日子外,其余时候多是宿在丽妃宫中。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