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府看起来没那么破落,让新进门的世子妃住的舒心,把原本凹下去的一块地改成了池塘,移栽了藕根。 随着天气渐暖,小小荷叶都冒了头,轻轻巧巧的浮在水面上。几尾锦鲤围着柔嫩的叶茎打转嬉闹,荡起一团团的涟漪。待到盛夏,这里便会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日头越来越长了,黄昏的余晖洒在院落当中。自打江茗来了,府里的一切都在改变。原本有些死气沉沉,如今却多了些生气和活力,连孙喻常年严肃的脸上都添了神采。 人这日子,一旦有了期盼,活起来就轻松许多。 可也牵挂了更多。 因这牵挂,因这期盼,便会生出“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殷楚转身走到院中。他伸出手去,宽大的衣袖垂下,晚风痴缠,盈入袖间,将衣袂鼓起。殷楚握了下拳,再张开,手里什么都没有。 江茗的答案是什么,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此时的她便是掌心的风,握不住,留不得。就算造起一座金屋,也无法留下风的脚步。 殷楚知道。 但自己心里有期盼,也牵挂她,那便应如她所说——一往无前。 怜莺端着食盘匆匆走来,见到殷楚站在院中,便来行了礼。殷楚“嗯”了一声:“去吧,世子妃该饿了。”他将药瓶放在怜莺的食盘上,嘱咐了用法之后便走出了小院。 怜莺迷迷糊糊的进了屋子,将食盘搁在桌面上,这才说道:“世子刚才就在门口呢,看那神情好像有点严肃。” 江茗和飞浮对看了一眼,江茗扫了一眼那餐盘:“快!夹一筷子糖拌西红柿给我!多沾点糖!” “也不知道是在吃糖还是在吃西红柿。”怜莺嘴上絮叨,但仍是夹了一块西红柿,将正反两面都沾的满满的:“小姐,您一点也不关心世子殿下吗?” 江茗一口咬住西红柿,腮里面的伤口刺的她直皱眉,含糊说道:“他没我关心也长这么大了啊,难不成现在突然变回小孩子了?” ………… 翌日,因着江茗两日没去晋江书社,落苍院主的新书卷没个消息,加上攒了两日的收稿,丰弗便来昭南王府寻她。 江茗正在院子阴凉处坐着,吃着新下来的桃子,一听丰弗来了连忙让人将她请进来。 丰弗依旧是一身清淡装束,她眉毛细长,嘴唇偏薄,说出来的话又总是有些直接,便时常给人高傲之感。怜莺在江府待大,见惯了卫氏那柔软性情,也体会了江宛的阴柔,头回和这般贵女打交道,心里有些忐忑,站在江茗身旁,大气都不敢喘。 江茗倒热情,让飞浮去搬了木椅,拿了竹签儿,递给丰弗:“吃桃子。” 怜莺连忙在旁给江茗使眼色,华京城中谁不知道,除非是自己定下的菜色,丰弗在外面从不吃他人的东西。早先宴席之上,有个贵女给她吃花生奶酥,她细眉一挑,一脸厌憎之色,把那贵女气的回去直骂“好心当做驴肝肺”。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在丰弗面前尝试着跟她套近乎了,丰弗那高傲的名声也就传了出来。 然而下一刻,丰弗自然而然的接过签子,扎了块桃肉放进嘴中。怜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将桃肉咽下去之后,丰弗开口说道:“多谢掌柜。” 江茗摆了摆手:“如今不是在书社里,不用这么客气。一块桃子而已,参翁君能吃我的东西,才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 丰弗沉默片刻,冷声说道:“我自小不能食用奶物,肚腹不适。小时候喜欢吃甜食,有次有远方亲戚来家中,带了些花生酥,我偷拿了吃。结果起了疹子,脸肿许久。所以当日我并是不厌憎那贵女,只是看到花生酥心有余悸罢了。” 江茗眨了眨眼,这才明白丰弗是在解释自己在京中的名声,只是这语调听起来一点都没有解释的意思,冷冰冰的。 “外面传的话,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罢,原也算不得准。”江茗回道。 可不就是,自己家中就有这么个人,在华京城的声名狼藉,可谁知道背后的那些事儿呢?不过就是看个表面,然后再以讹传讹罢了。 “这桃子很甜。”丰弗又开口了,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腔调。 江茗以手成拳,捂在嘴边轻咳了两声,问道:“参翁君,你是不管说什么,都只会用这一个声调吗?” 丰弗停滞片刻:“祖父对我管教颇严,说古风便是如此,我从小便是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