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耶扶阿娘出去吧。”沈辞柔勉强笑笑,“瑶瑶这里我守着。” 沈仆射本来担心宋瑶,但毕竟是侄女,也不好一直留着,嘱咐了沈辞柔几句,扶着宋氏出去。 医女的方子递出去,没多久秋月就端着煎好的药进来。沈辞柔让秋月把药放在小几上,秋月刚走,宋瑶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宋瑶先看见沈辞柔,面上有些茫然,半晌又露出一点苦笑,声音低低的:“我竟是没死……” “说什么死不死的。”沈辞柔小心地扶起宋瑶,拿了软枕给她靠着,“骗你的人活该去死,你又没错,为什么糟践自己?” 宋瑶只摇头,满面苦涩:“我还不算做错吗?轻信他人,做了让姑父姑姑蒙羞的丑事……我若是死了,尚且还能说急病;我若活着……” “你若活着,将来才能报仇。你是为自己活着的,不是为了我阿耶阿娘。”沈辞柔握了一下宋瑶的手,端起一旁的药,“喝了吧。” 宋瑶看看药:“……这是什么?” 沈辞柔迟疑片刻,咬牙决定说实话:“是落胎的药。医女说毒影响了孩子,这胎非落不可。” 宋瑶一愣,缓缓压上小腹。她的腹部此时还是平的,腹中的孩子还是小小一点,远远不到显怀的时候。但这个孩子不能留,他的父亲并非良配,他的母亲轻信他人。 宋瑶拿过碗,朝着沈辞柔凄然一笑,将温热的药一饮而尽,苦得她立时落下泪来。 沈辞柔把碗抽走,手忙脚乱地取了帕子给宋瑶擦脸,眼睛也有些酸:“不哭,没什么好哭的。” 宋瑶任由沈辞柔给自己擦泪,眼泪刚从眼眶边上擦去,新的又淌出来,来不及擦的那些滴滴答答落在了裙摆上,洇出小小的圆斑。 沈辞柔一看宋瑶这个样子,心里越发难受,磨着牙说:“只恨我不是郎君,否则我一定杀了他……” “杀人尚且要偿命,何必为了这样一个人,赔上自己的性命?”宋瑶仰头,免得眼泪再流下来,过了会儿突然一声叹息,“阿柔,我的命怎么是这样呢……” 年幼失怙,随后丧母,待到长大又遇人不淑。 “别说什么命不命的,你只管好好养身体,别的事情我……” 沈辞柔安慰的话还没说话,宋瑶的脸色忽然一变,眉头皱起,紧紧咬着泛白的嘴唇,没多久就咬出破口。她握住沈辞柔的手,整个人倒在床上,臂上细细的青筋一条条显出来,冷汗涔涔地从额头滴落。 “是疼吗?”沈辞柔猜是落胎的药发作,有些慌神,只好紧紧握住宋瑶,“怎么样?很疼?我还是去请医女……” 她想起身,宋瑶却紧紧抓着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宋瑶面色青白,嘴唇蠕动着,被她自己咬破的地方渗出血丝。她看着沈辞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陪陪我……我害怕……” “我不走我不走。”沈辞柔连忙坐稳,顾不上手上被宋瑶抓出的疼痛,另一只手也紧紧握住,“你别怕,很快就好了,很快的。不会疼太久。” 沈辞柔对生育的事情一知半解,此时是信口胡说,只要是能安慰宋瑶,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宋瑶痛得耳边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沈辞柔在说什么,只能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医女选的落胎药不是最烈的,腹中的孩子又仿佛眷恋人世,宋瑶觉得腹中越来越痛,却迟迟感觉不到有什么东西流出身体。 “还痛吗?”沈辞柔看着宋瑶脸上的冷汗,想替她擦擦,偏偏双手都被抓着,“好一点了吗?得有一刻钟了……” 宋瑶痛得要命,张口只能呼吸,再说不出一句话,摇摇头,颊边的头发全汗湿了。 沈辞柔觉得再拖下去不行,定下心神和宋瑶说:“这样不行,我不安心,我得去问医女……” 恰在此时,秋月匆匆忙忙地进来,顾不上行礼,俯身在沈辞柔耳边说了几句。 沈辞柔语气里透出三分惊讶:“又是她?” 秋月点头:“那边正押着,毕竟是院里的老人,还得请娘子去定夺。” 沈辞柔看看宋瑶,皱眉摇摇头:“先押着,我等会儿再去。” 秋月一脸为难,宋瑶却开口了。 她刚挨过腹中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