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朝,男女成婚之事需要遵循“六礼”——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征、五请期、六迎亲。 那日,顾家和杜家一起相看了儿女之后,两户人家都对这门亲事满意的紧。后来,顾昭文和那杜家嫡女又紧锣密鼓地互换了庚帖,请开天眼者排了生辰八字,那算命的人直夸两人是难得一见的八字相合。两家人听了这半真半假的吉祥话,皆是满面喜色,连带着把这定亲的事儿也提上了日程。 昨日,顾父顾万潜同媒人一道儿,亲自到顾家送了聘礼,又将根据顾昭文和杜家嫡女两人生辰八字卜测算好的良辰吉日拿出来,征求了杜家长辈的意见,选定了婚期。 定亲之事既已完成,这门亲事总算是定下来了。 可下月初三便是大婚之期,种种事宜繁复琐碎的很——从大婚当天新娘跨的火盆上用什么图案,到陪同新娘子整日的“全福人”的选定……事无巨细,都须有人来细细打理。 家中迎来这么大的喜事儿,顾熙言作为出家的女儿,自然是要回娘家一趟,替母亲顾林氏、祖母顾江氏分忧的。 何况,现在她正和萧让置着气,这个节骨眼上回娘家安生几天,眼不见为净,也是极好的。 顾熙言端起手边而的天青色茶盏,饮了一口犀露茶,启唇道:“吩咐下去,明日里套了马车回趟娘家。” 红翡忍不住道,“小姐,是否要请示过侯爷……” “不必。”顾熙言眼睛红红,出声打断,“反正侯爷是不关心我去了哪里的!何必上赶着告诉他,凭白地惹他心烦!” 红翡、靛玉闻言,默默对视了一眼,终是神色忐忑地应了声“是”。 顾熙言平复了会儿心情,望着地上那团皱巴巴的信纸,又道:“把这信偷偷烧个干净去。” 上一世,顾家被政敌王家所害,几近灭门惨祸,那史敬原却在这个时候投奔王家,顾熙言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史敬原就是出卖顾家的内奸,极有可能是他伙同王家倒戈相向,陷害顾氏于道尽途穷之地。 这一世,若不是顾熙言担忧史敬原有异动,想着顺藤摸瓜抓到陷害顾家的主谋,她才不会强忍着心头的恶心之感,看看那薄情寡义之人一次又一次写来的信件! 顾熙言又饮了一口犀露茶,强迫着不去想那令人作呕,丧尽天良之人。 …… 翌日清晨,金銮殿散了早朝,文武百官从宫中缓缓步出,皆是面笼阴云。 今晨,成安帝听了江南灾害的奏疏,当场震怒。 这位深信佛道的帝王,一向不轻易在臣子面前显露自己的态度立场,如今却是失控地在文武百官面前毫不避讳地袒露一腔怒火。 天子奉命于天,正如《礼记·中庸》中所写——“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多年以来,这位心思深沉的帝王把大燕朝布局成了一幅太极八卦图,多方势力互相制掣,彼此牵制,彼此牵动,汇集于王权一身。 但过于工于帝王心计,必定会疏忽黎民之苦。 成安帝的怒火中,更多的是惶恐——他害怕这是上天给出的“君主无德”指示。 故而,成安帝并没有当即追究江南道官员对灾情欺上瞒下的责任,而是当即下令,派户部侍郎领数船皇粮南下赈灾,又命礼部尚书翌日筹备祭天大典,届时文武百官一同需到天坛乞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除此之外,成安帝还颁布劝诱江南富民参与救灾的诏令,募富民出粟,依照捐粮的数量,赠予各品级无实权的官职。 此三条政令一出,众臣领命,有罪者希望将功抵过,无罪者希望建功立绩,可谓是各怀鬼胎。 …… 出了宫门,马车沿着朱雀大街行了许久,来到一处闹市街坊。 外头人声鼎沸,萧让皱了眉撩开车帘,竟是冷不丁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自从那日萧让和沈阶交心而谈,两人似是有了某种默契,每次碰面总是拱手问候致意,若是下朝时碰到,也会几人一同结伴而行。 素来无交集的二人,一朝突然如旧日老友一般。旁的文武百官见了,早就惊掉了眼珠子。 奈何萧让本就是个跋扈随性的人,怎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那沈阶也是位个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