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面,上一世靛玉、红翡临死前的惨状萦绕于心,时时闪现。王妈妈、顾父顾万潜、顾母林氏、哥哥顾昭文、祖母顾江氏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如在眼前。 这一世,虽然她没有手刃曹婉宁,也算是借刀报仇了。从此之后,曹氏再无翻身之地,再也不可能将那非人的毒计使在她顾熙言身上! 上一世在柴房中被曹婉宁苛待的情形如在眼前,顾熙言边哭便笑,拿起那乌银梅花的酒杯自斟自饮,仰头饮下了一杯又一杯。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顾熙言神色凄凄,数杯秋露白入喉,意识逐渐朦胧。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顾熙言恍若看见了上一世的自己。 …… 【上一世】 演武堂。 “萧让!放我进去,你为什么躲着我!” 门口一阵喧闹,传来流云、流火等人的声音,“主母,主母!侯爷在商议军务,不能进去!” 话音儿未落,人已经到了眼前。 屋内,数人正围在书桌前,在一幅舆图上探讨行军布阵,见了门口处闯进来的红衣女子,皆是瞠目结舌。 萧让抬眼看着眼前的美人人,眉眼间隐隐有些愁云,“今日便议到这里罢。” 数人闻言,当即行礼告退,出门时走到那绯红色的身影旁,皆拱手行了礼道,“见过侯夫人。” 诺大的演武堂中,瞬间只剩下两人。 顾熙言两三步走到前,扬声道,“萧让,你故意不让我好过是不是!” 萧让坐在水磨金丝楠木的书桌前,神色淡淡,“你又胡闹什么?” 顾熙言美目微红,“是!每次都是我胡闹!” “我问你,二婶娘昨日提叫曹婉宁进门儿,你为什么不答应?” “你知不知道,这盛京城里已经传遍了平阳侯夫人是个妒妇、恶妇,入府两年膝下无所处,还不许平阳侯娶妾!萧让,你自己说,是我不让你娶吗?” “我在这平阳侯府中有名无实的,我为什么要背这种有损阴德的骂名!” 萧让闻言,当即扔了手里的那卷书,冷声道,“你为什么有名无实,你不清楚吗?顾熙言?” 顾熙言道,“是,是我自己选的,可我本就不爱你!你愿意和一个一点儿都不爱你的人同床异梦,花前月下吗?萧让,整天在人前装作深情的样子有意思吗?你知不知道,别人在背后非议我是妒妇、恶妇,骂的有多难听……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顾熙言闭了闭眼,一脸凄然,“听你那些叔伯婶娘的吧,萧让。娶个妾室,有人服侍你,我也落个清静,更不用背上恶妇之名。那曹婉宁相貌可人,性子温顺,想必你会喜欢。” “萧让,我和你吵累了,你放过我吧。” 听到此处,萧让已是怒火三丈,双目如寒冰,转身一字一句道,“我平阳侯府祖训,不娶妾室。顾氏,你若执意要往这侯府中塞人,要纳就纳、平、妻!” 顾熙言闻言,一双美目红红,冷笑道,“你以为拿正妻之位威胁我,我就会服软吗?萧让,我告诉你,我不稀罕!” “你愿娶妾室还是平妻,都随你的便!只要不入我那锁春居,又与我何干!” 绯红色的身影甩袖而去,萧让再也绷不住心中怒火,抬手将桌上一众物事全都扫落在地。 放过她? 这辈子,他萧彦礼都不可能放手! 演武堂外,众侍卫闻声而入。 萧让见了,只低声冷冷道,“滚出去——本候不召,不得入内。” …… 傍晚时分,萧让策马回府,却不见顾熙言在府中。 下人只道,“主母正在翠微亭中。” 萧让步子一转,当即朝后花园走去。边走边解开身上的玄色织锦披风,随手递给身侧的流火,“不用跟过来。” 翠微亭的六角飞檐,远看如飞鸟展翅,静卧于后花园的如意湖上。 檐角风铃随风摇曳,发出清脆响声阵阵。清风里头夹着一丝陈年秋露白的醇香,若有若无,似是而非,辰光仿佛在这一刻沉淀下来,变得缓慢极了。 举步踏入亭中,萧让撩开翠微亭上高垂下来的锦帐,入眼便是一副美人卧石微醺图。 只见桌上趴着的美人儿发鬓松松,眼睫挂泪,朱唇莹润饱满,一张小脸儿熏红,正难耐的皱着远山眉,嘴里不知道喃喃的说着什么。 萧让撩了衣袍,端坐在顾熙言身侧的石凳上。拿起桌上横放着的乌银梅花酒杯,斟了一满杯秋露白,就着酒杯上的朱唇印记,仰头饮了下去。 这味“秋露白”是拿秋夜的露水酿成酒,入喉清冽甘甜,该是多么不胜酒力,才会醉成这个样子? 萧让低头定定看着卧在石桌上的顾熙言,目光划过她的长睫、美目、秀鼻……最后停在那抹丹唇上。 方才,顾熙言一片伤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