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言嫁到侯府的时候,随身带了自己的心腹妈妈和丫鬟,故而如今这府上内宅的事务少、闲人多。内宅的管事有廖妈妈、王妈妈、桂妈妈在,外面的铺面庄子虽然分别有管事料理,却少个总的理事的人。 顾熙言的初衷,是使整个后宅如同齿轮一样严丝合缝、一环扣一环的运转,即使她懒怠几日不打理后宅事务,也能保证各事务运转如常,不出差错。 廖妈妈听了顾熙言的话,当即明白她这是有意把自己推到这把交椅上,以后定是拿自己当心腹了。 侯府中这些得了脸儿的管事妈妈,年纪大了是可以去庄子上养老的。如果能坐上这个外宅总理事的位置,真真是为安享晚年铺了一条坦途大路。 李妈妈当即伏地一拜,“难为主母还愿意使唤老奴,老奴自当肝脑涂地,赤诚以报!” 顾熙言知道这事儿是成了,亲手扶起李妈妈,笑道,“既然妈妈有心,我也不会叫妈妈单打独斗的去。” “这巡庄的事情并非一两日就能巡完的,所以要辛苦妈妈每月回侯府汇报一次。”说罢,顾熙言复又看那卷地图,“这些庄子在盛京周围的几个州府皆有分布,不知妈妈觉得,从哪里巡起好呢?” 李妈妈沉吟片刻,指着羊皮地图上盛京下方那处地界道,“二百一十六处庄子里,单青州就分布有三十处宅子,占比最多,收益也好。老奴想着,不如就从青州的庄子巡起。” 顾熙言闻言扬起一抹笑,美目里流光溢彩,“我和妈妈想到一块儿去了。” …… 今日早朝,金銮殿上满朝文武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朝廷党争激烈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九龙宝座上的皇帝一言未发,神色掩于冕旒冠上垂下的十二串琉璃珠子后,让人捉摸不透。听了众臣的关于编发改革的谏言,皇帝挥袖,点了太子和四皇子出列回话。 太子力推“缓变”,大燕朝疆域广阔,子民众多,变法涉及领域之广,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解决。要对历代积弊进行彻底的变革,谈何容易?事情宜缓不宜急。 四皇子则直言“急变”,变法改革举步维艰,失之毫厘,就会举国大乱、民不聊生。北方五胡十六国虽已招降为属国,可近年来颇有异动叛党,若趁变法间隙趁虚而入,岂非引狼入室?若要变,就要连根拔起,斩草除根。 此两条路子一出,竟是火上浇油一般,翰林掌院学士王敬孚、参知政事胡文忠纷纷出列表态,也不乏部分臣子仍处于观望状态。 身为君王,没有不想流芳百世,扬名万年的。成安帝重佛尊道,效法自然,在位二十二年已深谙帝王心术。他心中清楚,无论“缓变”还是“急变”,都利弊互见。变法者注定是孤独的,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遗臭万年。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变,还是不变,谁来变,该怎样变……这其中诸多问题,都要说个明白。 一群须发皆白的朝臣天天在朝堂吵翻天,今早又是一番论战。好不容易下了朝,成安帝又宣了一干人等去御书房议事。 变法牵扯到军机大事,武将里头又大多是只懂得上阵杀敌的宿将,像萧让、淮南王这样半吊子皇子伴读,竟也算难得的文武双全的,自然也在议事之列。 等萧让出了御书房,又马不停蹄地掉头去了三法司,结了手头上的昭狱的案子,一天折腾下来,他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 等到回府,已经是傍晚时分,萧让刚进了凝园,还没走到正房里头,便远远闻见一股子香甜的桂花味道。 这味儿和树上的桂花香味儿又不太一样,透着一股子甘甜醇香,萦绕不绝。 凝园花厅里,顾熙言早早地迎在那儿。 萧让风尘仆仆的跨进门,不等她行礼,抬手便将人扶起来,“什么味儿?竟是如此香甜?” 一日忙完,昼锦堂下钥的时候,恰巧是晚膳时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