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曲裳都无所畏惧。 甚至,这份‘无畏’,让她准备听舅舅的话,回唐家为丈夫守节,结果被婆婆为难的时候,没有千恳万救,跪唐家门口誓死不离,而是愤而甩袖,独自搬去了别庄。 做为豫亲王母,楚曲裳的嫁妆还是挺丰厚的,单庄子就有三个,她根本不缺地方住。 住进庄子里,不用天天给嫡母请安,不用装模做样守孝三年,每日好吃好喝,楚曲裳的日子明显过的更自在了,赏花骑马,听戏观舞,尽情玩乐……她似乎是想把这段日子的惊慌,尽数发.泄出来。 不知昼夜,昏天黑地的耍了十来天,她根本不知道,为了平复她在唐家门口甩袖就走的行为,唐家耗费多少心血,豫亲王揪掉了多少头发? —— 这一日,得了母妃的信儿,让她回府一趟,楚曲裳摸了摸近来养圆的小脸儿,坐上马车便离了庄子,一路往城里赶,进得城门,本该直接归奔王府,不过,路过‘香脂阁’……一处卖胭脂水粉的地儿,她突然兴起,想挑些新鲜货儿送给母妃,便径自吩咐停车,带着丫鬟进了店里。 被老板娘恭敬请上二楼雅间,楚曲裳挨个瞧了店里的新鲜东西,还亲自试了,觉得效果不错,就好一通‘扫货’,扔了两、三百两银子,丫鬟们手里‘大盒小盒’都快拎不下了,这才满意下了楼,步出香脂阁。 准备一路回豫亲王府,但是…… 没成功! 被人给堵住了!! 那是里三层外三层,把个花巷街头堵的严严实实,将楚曲裳硬生生隔在了香脂阁门口。 马夫和侍卫被拦在人群外,楚曲裳身边只有两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和……好几盒儿化妆品~~ “尔,尔等何人?竟敢阻拦王女,真是好大的胆子。”围堵楚曲裳的,瞧打扮多是读书人,还有少少几个老者,看模样并不算太野蛮凶恶,便有个胆子大些的丫鬟上前两步,硬撑着头皮高喊一声,“尔等还不速速退下,否则,莫要怪我家王女治你们的罪……” 跟惯了刁蛮扬张的三王女,丫鬟哪怕害怕,其表现都是色厉内荏。 “好大胆的奴婢,太是张狂……” “你家王女弃夫逃跑、不守妇道,失贞失德、不孝公婆,哪里来得脸面在此狂吠?” “楚氏,徐州有你这等妇人,真真羞煞我辈读书人。” “相公新丧未久,你这妇人竟未结庐守孝,反而肆意游走,出入胭脂辅,这,这……不堪入目,真是不堪入目……” 围堵楚曲裳的一众人,非但没被丫鬟吓走,到是群起而攻,步步逼近,或悲戚或痛骂,颇有几分开‘批斗大会’的意思。 “你,你们是什么人?”那丫鬟被迫的连连后退,脸色煞白,仍然强撑着道:“我,我们王女如何行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狗拿耗子,轮得着你们多管闲事?” “天下不平事,自有天下人平之,楚氏女败坏徐州风声,我等看不惯,自然要管。”人群里,就有声音传出,引得众人齐声赞同。 “不错不错。” “此言有理。” “此女败德,理应有罚。” 众人轰轰乱乱,潮水般涌上前,把那丫鬟推挤的‘嗷嗷’乱叫着跌倒地上,还让人踩了好几脚,“哎啊,救命,三姑娘,救命啊!!”她疼的大喊。 楚曲裳下意识捂唇,连连退步,缩回香脂阁门里,瞧着外头群情激愤的人,她嘴唇颤抖着喊,“来人,来人啊!!” 外头,她带的侍卫和马夫拼了老命的往里挤,还有那机灵的小厮白着脸儿转身就跑,自回豫亲王府搬救兵去了。 瞧见这一幕,楚曲裳心里略微松了点劲儿,柳眉斜飞,她深深吸了口气,摆出亲王女的架势,高声道:“尔等好生无状,我公婆俱在,有父有母,不拘如何行事,跟尔等有何瓜葛?” “我乃楚室宗族女,皇亲国戚,你们算什么东西,到敢来指责于我?”生平没挨过迎头痛骂,这等被千夫所指的感觉,她是真心有点怒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眼下这情况……她着实势单力薄,身边就剩下一个‘完好’的丫鬟保护——剩下那个还被踩着——楚曲裳都恨不得招来侍卫,将这群胆大包天,敢‘围攻’她的乱民,通通抄家灭族。 “你是徐州女,理应遵守徐州规矩,你母孟家出身,你流着孟圣人的血,却连夫孝都守不了,你这般的失德之妇,人人得而诛之。” “况且,你直言我等无权指责你,那么,你外家长辈——孟家贤夫妇自应有权了吧。”人群外头,不知谁喊了一句,随后,人流如潮水般分开,众人簇拥着一儒衫男人、一酱衣老妇,跃众而出。 “四堂舅,四舅婶……”楚曲裳看着这两人,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 “莫要如此唤我,有你这无德妇,失贞女做亲,真是无颜见人。”被她喊做四堂舅的儒衫男人——孟余掩面羞愧。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