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那是不可能的,否则,养轿夫做什么? 开玩笑吗?她脚下穿的是金线绣鞋,鞋绑镶着十多颗白珍珠,走掉了怎么办? 那好贵的! 主子姑娘回来了,丫鬟们早早等在那儿,一脚迈八脚抬,边赏景儿,边往自个儿院里走,行至小内湖的时候,远远的,她就见湖边坐着一群人。 “哟?是外祖母吗?”姚青椒几步上前,含笑打招呼。 湖边,乌鸦鸦坐了一群人——两个通身富贵的老太太、一对模样憨厚的中年夫妻、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伺候在她们身边,湖里,还有个十来岁,刚刚留头的小男娃儿在戏水。 “舅舅,舅妈,你们这是……钓鱼呢?”姚青椒站定,目光扫了一圈儿,脆生生的喊。 “哎,这不是天气暖了嘛,你弟弟非闹着要出府玩儿,我到拦不住他,就哄他来凫水了。”姜正转头站起身,回答的一脸拘紧。 姚青椒微微蹙蹙眉,抬眼看了水里玩的正欢,泼的哪哪都是水的姜湖,“过段时间就要选秀了,燕京想来要热闹一段儿,舅舅谨慎些是对了,巧姐儿和湖哥儿若是烦闷了,就府里耍耍吧,忍过这阵子就好了。” “哪里用什么忍?府里这么大的地介儿,有花有草、有山有水的,根本不比往头差,还出去做甚?”一旁,钟老姨奶忙不迭的开口,笑的眼睛直眯眯,“她们两个娃娃,一个大姑娘,一个皮小子,不出门更好,省的一撒手就没影儿了。” “你说对吧,老姐姐?”她说着,侧头问姜母。 姜母正盘腿坐在湖边钓鱼呢,闻言回头,淡淡说了声,“是吧。” 那神态,很有几分盛气凌人。 钟老姨娘半点没在乎,就跟没热脸贴冷屁股一样,老脸笑的满是皱纹,她上前拍姜母的手,“老姐姐,您真是福气人儿,不拘是女儿,还是外孙女都这么孝顺,把您当观音菩萨那样伺候,我们这些个人儿鸡犬升天,跟着老姐姐吃油穿倜儿……” “哎呦,我这把老骨头,临了临还享了福了。”她拍着肉墩墩的脸,“这见天肥鸡大鸭子的,可把我养起来了,这腰整整粗了三圈儿。” 扭着缸一样粗的腰身,她往姜母身边蹭了蹭,烦的姜母眉头皱的死紧,然,眼底隐约间,还能看见一抹得意。 到让姚青椒看的心内暗笑不止。 自她进京,领了御旨,联系着胡雪,头一件大事,就是把姜母一家接进北伯候府居住。 那是她义母的亲娘,燕京里唯一能跟姚家扯上血缘关系的人。 尤其,姜母还是姚千枝的外祖母,同样亦是她的外祖母,姚青淑肯定是不能不管的。 把姜母接过来,那她膝下嗣子——姜正夫妻并一对孙儿,北伯候府同样得接收。 毕竟,按如今的世俗,嗣子跟亲儿子一样,更别说姜正还奉养姜母那么多年,挺孝顺的呢。 舅舅、舅妈、表妹、表弟……姚青椒一块全认了,俱都接回府来,好生照顾孝顺着,一切都很顺利,唯一的意外就是钟老姨奶。 姜正的岳母兼亲姨。 人家一起生活了十好几年了,姚青椒真不好把她撇下。 事实上,她还挺喜欢钟老姨奶的,这老太太是真识时务,一身的市井精明,把姜母连哄带蒙,‘收拾’的一个来一个来的,姜母不喜欢她,偏偏两老太太相处那么久,骤然离开还挺别扭,就一脸不情愿的把她带进了府。 并不卑躬曲膝,自进府,钟老姨奶对姜母的态度还是那样,偶尔哄哄,偶尔奉承,惹急了拐弯抹角给两句,怼的姜母脸色紫青……然而,就这般,姜母的状态竟然越来越好,根本没发生像姚青淑担心的那般,环境骤然变化而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许是终于能彻底压下钟老姨奶,姜母高坐钓鱼台,跟人家老太太‘斗’的旗鼓相当,哪怕落了下风,都能依靠‘本土’优势很快回缓过来,不拘身体还是心理,简直健康的无法形容。 一顿饭三个大馒头,整整冒尖儿一海碗的炖肉,她连往常那些因亡夫无子,深刻骨子里的怅惘都没了。 钟老姨奶:功成身退! 依靠和姜母的微妙关系——能保证她身体健康,钟老姨奶彻底在北伯候府站稳脚根,就连姚青椒和胡雪见着她,都会含笑叫声‘姨奶’,曲一曲膝盖。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