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月余,但凡参加立法的都熬脱相了,一宿一宿睡不着觉,大把大把掉头发,神情飘渺,步履凌乱,个个看着都跟要‘飞升’似的。 忙的连饭都顾不上用,一群人——包括大冲真人和孟央在内,都彻底魔怔了,好在苦刺的到来‘解救’了她们…… “人都抓住了,交差审完……钉子已经拔的差不多了,不过咱们终归有些打草惊蛇,跑了大半。我只给你送过来九十三人。”苦刺匆匆赶到晋江城,说了这样一番话。 “辛苦了。”姚千枝接过她递上来的名单,仔细看着,口中问道:“他们应该往咱们军里按钉子了吧?找着几个?审过没?能连根拔起吗?” “军里人不多,咱们查的严。到是文官那边有不少,钉子都是学问人,全让我抓了。不过,有几个领头的嘴挺硬,我给扣下了,准备仔细审审,就没送过来,说不定有用呢。”苦刺回答。 姚千枝沉吟半刻,便应了她,“那行,你留着吧,这些人也够使了。” 将将小一百呢! “遵命。”苦刺恭身应下,交差完毕,她就告辞准备离开,谁知姚千枝一把拦住了她,“先别走,留这儿看场热闹吧,人都是你送过来的,怎么都得看着他们平平安安‘走’了,才好放心嘛!” “走?往哪走?十八层地狱吗?”听姚千枝如此调侃,苦刺那么沉默的性格,都忍不住想笑。 姚千枝就拍拍她肩膀,“你送来的,你送‘走’,不拘哪里,算是有始有终。” “是。”苦刺笑容微敛,郑重应诺。 她的出身——半胡。还是土匪窝里‘那样’出来的,知晓她底细的不在少数,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她亦不觉得怎样,毕竟,姚家军高层里,跟她来历相同的人确实挺多。 然而,自女四书兴起,她的日子就不大好过了。毕竟,像孙、陆两人所言,什么‘不守妇道、淫妇该死’之类的,打击面全能冲着她来。 那一条一条的,几乎全是给她‘量身打造’的! 全能按她身上。 按照那书里的话说,但凡她有点脸儿,就根本不该活,早应该脖子拴石头,自己沉塘了! 当然,苦刺是武官,堂堂四品提督,到她面前说三道四,到没谁傻的‘自寻死路’,但偶尔支言片语,指指点点,尤其是景郎那厮,前段日子五月初五过节的时候儿,还自个儿亲笔抄了‘女四书’全套送给她做礼物…… 把苦刺给气的啊!! 半宿没睡着觉,转眼清晨就过府把景朗给‘请’过来,看她审问豫州细作了。 听说那天,景朗吐的都没人样儿了,浑身瘫软,两眼发黑,还是苦刺派人把他‘抬’回衙门的。 亏——她是肯定没吃,然而,终归还是委屈,姚千枝特意把她留下,让她‘送’人走,就是给她个机会,让她出气的。 苦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多谢大人。”低低应声,她抬头看向姚千枝。 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 六月六艳阳天,正午时分,红日高升。 晋江城外十里坡,官道旁一处桃花林边,暖风徐徐吹过,香气阵阵,花瓣随着风缓缓四散飘落,枝条…… 纹丝不动! 呃……没办法,不怪风不大,实在是桃树林里全是人呐,乌乌鸦鸦,摩肩接踵,挤的风都吹不进来,就连那略粗大些的树枝上,都站着几个半大小子,吱吱喳喳的说话儿。 “啥时候来啊?不是说就今天吗?咋还不到呢,这都等一上午了!” “你这算啥?我天没亮就来了!!” 还有那官道两边,早就被数日前得着鸣锣通知的百姓们,三层外三层的围住,正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呢。 “哎呦,武神娘娘说要埋人啊,还要烧书,说个甚的不是好玩意儿?我前段日子听我二婶她表妹的小叔子说,那几个拐姑娘的不都判了刑吗?罚了整整二十两,咋还要杀咧?” “拐姑娘?我舅舅他小姨子说,不是杀人了吗?” “不对啊,不是说他们指着武神娘娘鼻子骂她不贞烈,让活劈了呀?” “劈了?那今儿埋的是啥?大胯啊?” 一言而出,围观众人轰然大笑,还有那性情机灵的小子,兜着瓜子花生的零嘴儿,手里拎着水壶四处售卖的。 一包零嘴,一茶热水,不过一个大子儿罢了,到还有不少人捧场儿的。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