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前一天,顾斯年回国。次日,叶寒声去疗养院接了妹妹,由保镖推着,甥舅三个去了墓园。 顾母的墓地和顾外婆顾外公的挨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上,面容姣好的女人笑容温婉。 顾斯年站在最后,默默看着黑白遗照,让叶寒声兄妹先祭拜。 叶寒声将一束红玫瑰放在墓碑前。这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花。 “妈,我带嘉嘉来看你了。”轻轻握住妹妹放在身前的手,叶寒声眼角眉梢都是温柔,“嘉嘉的病情很稳定,我在国外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医生,他曾经成功治好过三个植物人,我准备让嘉嘉去试试。也许再过几年,就要换成嘉嘉推着我来看你了。” 柔和的目光落在黑白遗照上,叶寒声嘴角弯了弯,唯有此刻,他浑身的戾气才得以收敛,仿佛回到了五年前,还是那个意气风发、外表温文尔雅内里有点蔫坏的叶家大少爷。 保镖和顾斯年都远远避开。此时墓前只有他和妹妹,叶寒声将这一年来的开心事事无巨细的说给沉眠的母亲听。 “我还遇见了一个很乖的小孩儿。他很好,我很喜欢。你以前总说多行善才能积福。我虽然没当着你的面反驳过,心里其实是不信的,但是遇见他以后,我想信了。嘉嘉名下的慈善基金会已经重新启动了,你之前一直想做的事情,我也会继续做下去。” 深深看着母亲的墓碑,他低低道:“我有好好照顾自己,也会好好照顾嘉嘉。这次你不用再担心我们了……” 男人低低沉沉的絮语飘散在风中,黑白照片中的女人一如既往温婉的笑着。远处有风吹来,红玫瑰的枝叶微微颤抖,而在叶寒声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睡着的叶嘉仿佛终于要从梦中醒来,浓黑的睫毛在风中轻轻抖了抖。 等兄妹祭拜完母亲,顾斯年才抱着玫瑰缓缓上前。他的目光沉默而压抑,就像过去的许多年一样,欲说而不得。欲求而不得。 他本来是孤儿,却被心善的顾家收养,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姐姐顾思玉是他从小立志要保护的人,这是父母心愿,也是他的心愿。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青春期的躁动让这份守护变了质。父母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姐姐顾思玉也把他当做亲弟弟,他却对顾家的明珠,起了觊觎之心。 他愧疚,也恐慌。却从未想过要将这份情感诉诸于口,他只想做一个好弟弟,在她嫁人之后,在父母百年之后,也能替她撑腰,让她有娘家可依靠。 但仅仅是这样隐秘的心思,他也没能藏好。他始终记得姐姐出嫁那天,他喝醉了酒,迷糊中自己说了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却永远记得她笑着说:“斯年,你永远是我弟弟。” 他的心思在那天被窥破,也在那天被他亲手掐断。 无颜再面对姐姐,他选择了出国发展,后来时光荏苒,听说她生了一儿一女,过的很幸福,他便不再刻意去探听。只想着她过得好就好。 他以为她遇见了良人,却不料再次听闻消息时,却是她的死讯。彼时时隔一年多,他远渡重洋归国,却只看到沉默的墓碑和黑白遗照。 他想去叶家替姐姐讨个公道,却先见到了性情大变的外甥。这个外甥他见过的次数不多,依稀记得他小时候很像叶茂开。他不喜欢那个姐夫,连带着对小外甥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时隔多年再见。他却发现,外甥其实更像姐姐。 姐姐的骨肉,被叶家如此欺辱、他没能护住姐姐,却不能再让人欺负两个外甥。 “寒声变了很多。”顾斯年温柔看着遗照中的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等待的外甥,带着一点愉悦的笑意柔声道:“以前我总担心他太偏激,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现在看来,他总算想开了。” “姐姐,我会好好护着他们兄妹俩。”眼底蔓上苦涩,顾斯年仍然温柔笑着,“你不在了,我替你守着他们。” …… 甥舅三人,在墓园停留了两个多小时,祭拜过顾母和顾外婆顾外公才缓缓离开。 清明时节,雨水纷纷。他们来时没有下雨,回去时,却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叶寒声先送叶嘉回了疗养院,又跟顾斯年吃了个饭,回去时已经是傍晚。 淅淅沥沥的小雨没有停过,保镖将人送到楼下,叶寒声挥手让他离开,自己坐电梯上楼。 轮椅的轮子轧过地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叶寒声开门进去。刚打开灯,还没来得及换鞋进屋,就听见门铃响起。 眼中闪过讶然,叶寒声打开门,就看见穿着浅黄色连帽卫衣的温润站在门口。温润手里拎着一个漂亮精致的包装盒,目光闪亮的看着他,“叶总,我做了青团,正好听见你回来,就给你送一盒过来。” 叶寒声微微挑眉,目光落在他递过来小盒子上。浅绿色盒子用米色的丝带系着,配色清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