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帝王的心意,一盏茶功夫过去,当值的太医终于到了望乡台。 看着满头大汗的扑倒在地,小心翼翼为他诊脉的葛太医,赵禹宸不期然,竟是莫名的想到了之前他下令去回乡养老的叶仕仁叶太医。 早知如此,朕就该也留着他伺候,赵禹宸眼中露出一丝嘲讽,若他今日当真死在了这读心异术上,一直服侍的叶太医自然脱不了干系,可这般早早叫他回去养老,倒反而成全了那敷衍了事,只顾保全自身的的油滑老贼。 虽然心中这般想着,但到了这时,赵禹宸实际也发现刚才杂乱的人声心声都已不知何时消了下去,方才几乎难以忍受的刺疼也在渐渐的缓和,只是许是因为痛的狠了,额角的晕眩与余痛还在,身上手足也依旧瘫软着,压根提不起丁点儿力气,好像连着干了好几日极其疲惫累人的苦役一般。 不过赵禹宸此刻只觉心神俱疲,可笑可悲,既是无力挪动甚至开口,他只略微尝试了一番后,便也放弃了挣扎,无知无觉一般闭了眼,任凭太医诊过脉后,便被众人拥簇着,小心翼翼抬回了寝殿。 经过这般一路的颠簸,等到了乾德殿内,赵禹宸已是昏昏沉沉,只是犹在隐隐刺痛的额角还叫他无法安神,幔帐之外,还能隐隐传来太傅与淑妃质问太医的一句句焦急声音渐渐远去,他不愿细听,嘲讽一般的微微抬了嘴角,正待闭眼,鼻端却又嗅到了一阵似有似无的幽香,叫他略微好受了几分。 正是前些日子花房送来的三盏茉莉,赵禹宸的目光从那白净的花蕊上一闪而过,眼眸便忽的一动—— 茉莉花,苏氏,苏明珠…… 他的心下仿佛想到了什么,但眩晕且沉重的大脑却再也没法撑下去,还未等他想个清楚,眼前便是忽的一沉,无法控制的陷入了沉沉昏迷。 ———— 等到赵禹宸重新睁开眼睛时,便已是黄昏时分,寝殿无风无声,窗纱薄淡,斜阳轻拢,木槅旁冰釉立地大青瓶的倒影被拉的很扭曲瘦长,与一旁鎏金桂蟾吐珠三足铜香炉的圆笨黑影交融着相映成趣,一切都静谧的简直像是一个梦。 只是伴着他的清醒,脑子里还残存着的昏沉与刺痛便也立即紧随而来,且与此同时,外间好似听到了他醒来的动静,幔帐掀起,便出现了一个身着素衣,面容疲惫里又透着几分冷清的女子,长长松了一口气道:“陛下可算醒了。” 正是淑妃董淇舒。 看到这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董淑妃,昏迷前的记忆便也都一件件的重新浮现在了赵禹宸的眼前,他的眸光微沉,声音嘶哑的吓人:“朕昏了多久?” “已多半日了,刚刚才过酉时。”淑妃见状便扭身去端了一盏温水过来,话音格外的轻柔。 赵禹宸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将水一口饮尽,觉着略微好受了些,便挣扎着想要起身。 董淑妃连忙劝阻:“陛下身子虚弱,还是再将养将养的好。” “太医如何说?”赵禹宸面无表情。 董淑妃迟疑片刻:“只说陛下这几日太过操劳,还需静养……” 听着还是这些翻来覆去的套话,赵禹宸不待听完便忽的一声冷笑,只叫董淇舒的话头都猛地一滞,眉心轻蹙,素来清冷的面色满是掩盖不住的担忧,便恰如花树堆雪,美人蒙尘,越发叫人动容。 但赵禹宸此刻却压根顾不得理会她,后知后觉的,他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他在殿内扫了一周,确认的确不见了他寻找的东西,皱眉问道:“朕殿里的茉莉花呢?” 淑妃面色微微一变,只是瞬间便也掩饰了起来,却并不回话,只是自然的退后一步,仿佛也并不知情一般看向了一旁的魏安。 【都说了陛下不许人换那茉莉,分明是淑妃您非要撤了,尽瞧咱家作甚么?这一口大锅背的,可不是欺负人嘛?】魏安暗暗埋怨一句,低头上前:“摆了这么些日子,那花儿今个瞧着都已打蔫了,便吩咐撤了下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