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手施施然走了,不忘回头瞟了她一眼,“走罢,晚了可就买不到了。” 她应了一声“诶”,快步跟在了他身后。 因着自己一身猪血,引得不少人驻足白眼瞧着她,蒲风揉着脑后发髻发窘,而李归尘已脱下了青色外裳围在了她身上。 那衣服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宽大了,几乎拖到地上,蒲风只得匆匆套了袖子赶紧提着衣摆不放。也不知道是否因天气太热,穿得太多,她的面颊不禁有些绯然。 “你可看到我今日在堂上如何?” “好是好,就是罗嗦了。”李归尘头也不回。 蒲风“切”了一声,心道这口是心非的家伙,夸她一句怎么就这么难。 二人行至路口,六抬青幔大轿前鸣锣开道,所有人等都只得避让在路边,垂首行礼。而自面前风光而过的,不是旁的高官仪仗,正是方才所见的大理寺少卿萧琰的轿撵。 萧琰,萧润如…… 经年未见,此人终是得。偿。所。愿。 李归尘避无可避,只得僵硬在那里,低下了头去。 直到那轿子行远了,蒲风拉着他的袖子,他才面无表情地继续走下去。 转眼日偏西陲,所有该来的,想躲的,随着此日将尽通通化为了云烟,消散。 只可惜那肘子卖没了,当晚蒲风自己抱着砂锅足足吃了两只炖得晶亮软糯的大猪蹄,连佐的蘸料都是上好酱油配以干红辣椒煸香的麻油,洒了细细的嫩绿葱圈,引来了不知谁家的大花猫。 而裴大夫昨日对蒲风的叮嘱,什么饮食清淡此类,早被二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李归尘只是吃了几口锅里的冬瓜,喝了半碗汤,再也没吃下别的什么东西。他托着腮静静看着蒲风狼吞虎咽,长舒了口气,笑容一闪,继而装作叹气道:“怎么办,钱都被你吃光了。” “放……哪有啊,就吃了两顿肉而已。”蒲风皱眉,且那顿五花肉明明是自己掏钱买的。 “你说我放屁?”李归尘盯着她好笑道。 “哪有哪有……”说漏嘴了,蒲风像拨浪鼓似的摆着头。 适时,天色未黯,一轮淡若梨花瓣子的月若隐若无地缀在淡蓝的天幕边。 有倦鸟叽喳归林。 有时李归尘会想,这样活着究竟是对是错? 说是安忍不动也好,说是怯懦偷生也罢,他自不是圣人亦非佛陀,一笑泯恩仇于他而言便是个笑话,也是讥讽。 然而此时他看着蒲风吃得油亮的小嘴,居然对眼前的生活产生了一丝奢恋。 “蒲风啊,吃完了记得自己把碗都刷干净了,锅和灶台别忘了。” 蒲风的油手举着骨头,“好嘞您了!” 两日后,顺天府捕快何谅搜查到东郊白水旁有一户人家,家主乃叫陈吉的,自父辈起便是屠户。此人曾参与过几次验尸,后因办事不规矩被屏退。陈吉月余前为张壮所诈钱财二十两,案发当日邻居街坊曾看到张壮进入陈吉家。现陈吉不知下落。 十日后,陈吉于直隶保定府被捕,后押送至顺天府衙门,承认了杀害张壮之事实及经过。言说与张壮乃是因钱财发生争执,后一气之下随手抄了把刀砍向了张壮,遂心生此计,但当时无心陷害陶刚,本欲躲在树后,以石块掷于死者腹部造成张壮被人杀害于路旁之假象,不想此时陶刚正巧撞上了尸首。 陈吉最后判以秋后待斩,押入了刑部大牢,至此,在京中沸沸扬扬了一时的“南郊暴雨杀尸案”终尘埃落定。 谁都不曾想到,破此奇案之人,却仅是个未及弱冠的白衣秀士,名唤蒲风的。此人不免在百姓口耳相传间有了些小小声名。 蒲风自然知道,若无面前此人,她未尝涉足刑名之事,如何能如此顺风顺水破了此案,可他又半分也不愿谈及此案。 而李归尘依旧是寅时扛着锄头下田,辰时回来洗把脸,开始做饭喂鸡喂鸭洗衣服……有集的时候,骑着花生打着盹去卖菜,平日闲暇便歪在树下的躺椅那发呆。他睡得早,天一擦黑便睡了,几乎从不点灯。 这样的日子一长了,蒲风忙着赶交印刻房老板的稿子,自己的那一堆胡乱猜测也便作罢了。 可或许,该来的始终跑不掉,蒲风无心科举,竟被张渊强拉着做了他的素衣幕僚,这日子可还没过三天,好巧不巧来了个大案子。 这案子另表一书,蒲风一时算是身陷了泥淖,再也甭想写写话本混日子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案预告:轮回道。?“中元暗夜,莫出家门。” 笔者胆小,半夜码字,应该看着不吓人。 第一个案子比较单纯,牵连的人物势力也少,可能悬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