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氏都已向他示好,只要时间足够,便能裂楚封王,如今若是离开,岂不功亏一篑? 郢都在秦国治下已有近五十年,那里又能有多少旧贵让他招揽? 秦王微微一笑,和蔼无比地自案后起身,走到昌平君身前将他扶起,宽慰道:“大秦如今已无需楚王大旗,去郢都收拢楚地民心,亦是为寡人分忧。” 看着秦王不容置疑的神色,昌平君心中冰凉刺骨,无比后悔当年初他上位,助他夺得大权。 他是真的,要灭楚,不,他是真的,要灭六国,统天下。 他深吸一口气,最后努力道:“王上,太后身体有恙已久,如此大事,可否晚上一些时日……” 秦王唇角微弯,平静道:“太后既嫁秦室,便是秦人。” 昌平君艰难地谢恩退出,出门之时,几乎被门槛绊倒,还是蒙毅好心扶了一把,才没让他斯文扫地。 低声道了声谢,昌平君勉强定了定神,正了衣冠,匆匆回到自己的军队,一名身才高在威猛的军士立刻迎来:“君上,事情如何了?” “进去说。”他挥了挥手,让侍卫在周围戒备,带上这位军士走上马车。 入车厢后,他才低声将秦王的安排说出来,不由叹息道:“秦王将我调于郢都,是不愿我在咸阳与太后联络楚臣,想是还是顾念旧情,我这就修书一封告知华阳太后,待太后亲自出面,退兵之事,或尚有一线生机。” 楚国在秦为官者甚多,其中李斯才华最高,尤其得秦王看重,他与现任丞相王绾等关系甚好,从此处入手,或可一试。 “多谢君上相助楚地。”那军士感谢道。 “何必如此,”昌平君爽朗一笑,“我虽在秦国长成,但也是楚王嫡系,若非楚国强盛,如何能在秦得受重用?份内之事。” 没有楚王之血,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秦国公主之子,他能在秦王为相,能在楚地称王,被旧贵礼遇,都只因为他的父亲是楚考烈王! “君上义举,项燕佩服!” 两人于是礼貌地互吹一番,那名为项燕的军士才怒骂一声:“楚何其大,赵政小儿也不怕噎死,君上去郢都,吾不便相送,我项氏正封鲁地,秦军若攻楚,需得立时回去,便试试那王贲厉害。” “理当如此。” - 严江住的小院,是军卒仓促所建,狭小闷热,堪称陋室。 但这样的环境里,美人静跪于案前,素手调杯,眉目微敛,便能将画面美感生生提出十个档次。 碳笔轻轻擦过细麻布,安静的室内只有微弱的笔画声。 这是严江亲自去魏国的战利品库里翻找出来的细麻布,魏地织造业发达,这细麻质地紧密,纹理清晰,成色极好,比轻薄的帛画更好保存。 严江先画了几张姿态不同的线稿,然后才选了最喜欢的造型,开始深入。 龙阳君毕竟不是专业模特,一动不动两个时辰,早已跪得腿麻。 甚至觉得这也真的可以算是一种酷刑了。 “严子如此喜图,倒是可去楚地一走。”龙阳君试图把他的注意力转开。 “哦?”严江微微一笑,“楚国喜图?” “何止喜图,”龙阳君事魏王久,自然知道该怎么有求于人,“楚国上下皆好美器、美图,更喜于帛上、器上、墙上做图,楚漆更是名传六国,有红、黄、蓝、青、灰、金、银、黑、白九色,称九色漆。当年郢都之器每年入魏之时,魏国上下皆喜购之。” 说到这龙阳君微微叹息:“可惜白起拔楚国郢都,其后,楚王漆室、蚕室皆毁,后来更是三迁都城,至今未能恢复元气,工匠流离,调漆匠人存世无几矣。” 严江立刻心痛起来,天啊,楚国的艺术居然这么发达,居然在战乱中沦落了,这要等过几日秦军再一路打过去,怕是就要失传了。 思及此,他细细问起了楚地艺术品类,试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