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下切细,再放在碓里打碎,用放置过的草木灰水一起煮上半天,捞出碎渣在清水中搅浑,用的竹席子盛上浆水一捞,贴高炉墙上一烤,几分钟后,便可揭下一张纸了。 这里边唯一限制就是竹席子,陇西偏僻,一般贵族都是用的蒲草席,空隙大如筛子,根本捞不了浆。 陇西无竹,严江也不会竹编,一时有些为难,便问计于问手下那位姓李士卒——这位李家人是郡守的侄儿,已是身居校尉,是李郡守专门派来的联络人。 对方听罢,立刻快马去找郡守询问,李公听罢,将自己的三张竹席送给严江不说,还直接给将里正的职位给了他,并且勉励他忠君报国,大展所长。 突然之间变成大秦的低阶公务员,严江更觉得有些不妥了,但盛情难却,便接下重任,静观其变。 不过纸是真的做出来了。按目前产量算,碓里一天可以烤一百来张纸,等人们再熟练一点,数量应该可以提升。 虽然厚了一点——应该是浆太浓了、粗了一点——应该是浆不够细、黑了一点——应该是漂白没做好,但好歹能用了啊! 多揉搓一下,再沾点水,便能重新体会世界的美好、文明的伟大、自然的和谐,再把木片都统统拿去填高炉! 他还超有情义地让李校尉给郡守送了一大叠纸过去,算是感谢对方的竹席子。 李郡守用一小张裁下的纸回个封感谢信。 严江发现可能是这纸够厚的原因,但写字浸墨并不太厉害,便未再将此事方在心上,每天留下够用的,便让李校尉带走了,算是加深与李氏双方的友谊,钱财于他如浮云。 但很快,友谊的小船破碎了—— 那是十月的一个清晨,严江正好从苜蓿地里回来,发芽的苜蓿长得超级快,还招来了野猪野山羊野鹿,被他射杀了一头野猪,提走了野猪两块边油,剩下的喂了一只“正好遇到”的大老虎,见大老虎浑身泥泞不堪,甚是可怜,还用皂角帮它洗了个澡,捉了一身跳蚤。 做完这些回碓里时,就看到正在村口等他的两人——鼻青脸肿的李校尉和须发皆张、处于暴怒中的李郡守。 “李兄这是犯了何错?”严江正想着这们李校尉工作能力特别强,还是帮着说两句好话吧。 便听李校尉大声道:“严兄救我,是您说的,此纸用来如厕不是?郡守硬是不信,说我糟蹋好物,我怎生辩解,郡守都不肯相信——” “这……”严江一时语塞,便委婉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我以用纸练字,便已算用过,再用其入厕,也是物尽其用不是……” “满口胡言!”李郡守大怒,“书纸何等尊贵神圣,岂能如此侮辱,亏我还将你的纸上供大王,要是大王也如此用之,那与商纣酒池肉林之行为又有何异?” 用纸擦屁股都是昏君行为了?这逻辑太强大,严江一时宛受雷击,竟然无从辩驳,只能用力一拜,诚心忏悔:“谢郡守教导,严江知错,您之厉喝如雷惯顶,惊醒小子享乐之心,请受一拜!” 知错了,但改就免了。 郡守这才缓和面色,安慰了两句,又踢了不懂事的李校尉一脚:“看到没有,人家知错就改,就你愚蠢不自知。” 接着,郡守带走了今天产出的所有纸张,满意离去,仿佛打了一个大胜,步伐都轻快了三分,半点不见老态。 到了晚上,严江把这事给陛下讲起,同时不免叹息:“这个秦王看起来也当的挺辛苦啊。” 陛下用力点头,还安慰地拍了拍仆人。 主仆亲热地玩了一会,严江便带着陛下去逛每日都有变化的村子,同时讲起白天遇到的各种乡村农事——陛下每次都听得特别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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